郑江知抽到的是书,书道之上,郑江知并无多少造诣,字迹只是写得规整,能入眼罢了。于是他快速写完下场了。
最后上场的便是广宁王高煜。
高煜母妃王氏,集文襄陛下宠爱一身,自然他这个儿子也分得了母亲的几分雨露,文襄帝在世时,便长将他放在身边教养,故而书画高出同辈一等,才名远扬,在邺城有一众小娘子为他着迷。
因他只习有文道、又一门心思扑在书画上,所以现在的陛下觉得这位侄子还掀不起什么风浪,加上他还未娶侧妃,故而将他留在了京中。
高煜刚登台中央,众人便纷纷奉承,夸的内容大差不差,什么本朝第一书道啊之类的。
郑江离听着这些话,轻轻笑了一声。
郑江姝将这声冷“哼”听得分毫不差,如若她没解读错,那是嘲讽。
她知道,在郑江离心中,只有一人能担得起“第一书道”之名。所以这声嘲讽,郑江姝置若罔闻,只是仔细看着台上的人挥洒翰墨。
高煜敛容肃正,站在那儿举止投足尽显风雅,提笔飞速地落在宣纸之上。
落笔,小厮举起宣纸,众人只见“彦昌升平”,四字笔走龙蛇,是狂劲的草书。
又是一片叫好。
高煜缓缓侧目,看向女眷席面。
虽众人都知道,高煜心系一人,女娘们见才名远扬的风雅才子看过来,还是不由得娇笑害羞了一番,
郑江姝抬起目光,看向远处的人影,稍稍勾唇。
郑江离看见女使们展出来的字,只觉得此字略显漂浮,少了几分刚劲,且“彦昌升平”四字虽然选得不错,意欲国家太平,却不应该用潇洒的狂草,应用中规中矩的楷书,才能尽显和气平稳。
只是,色不迷人人自迷,情人眼里出西施。郑江离瞧见郑江姝与高煜两人暗送秋波,她也不好说出一些扫兴的话,也同其他人一样,抚掌喝彩。
最后一项,便是画了。
作画时间略长,于是抽中画的人便一同进行比试。
抽中画的一共是六人,台上便布置了六张长案,两两相对。
众人按小厮点名次序上台。
郑江离是最末叫中的,她缓缓起身走去,站在了最后一张案后。
站在了中央,便什么都听得清楚了。
男眷席面上一阵嬉笑。
“这不是那得了癔症的郑家娘子吗?怎得还会作画?”
“听说她之前承师顾影,没的病之前嚣张得很呢!”
“我倒听家里人说,她马上要嫁予崔家了。”
众人一听纷纷哗然,都看向了郑江离。
郑江离皱眉,正想去看那帮碎嘴子的男眷时,却忽然听见一声巨响,“啪”——郑江知抬起的茶杯往桌子上使劲一放,场面陡然安静。
郑江知向来听不得有人讨论他阿姊,如今他既坐在此处,就不会让那些人嘴碎一分。
在场贵公子们无一不知郑江知人狠话不多,从小就不是省油的灯,以前有斛律金撑腰时不知闯了多少祸,自己再多说几句可能就要遭他打了,于是纷纷闭嘴,有几个人甚至脖子都缩了缩。
满堂寂静,却又有一人说话,“既然到了此处,便是以文会友,要拿出些真本事,才能让人心悦臣服,否则,故弄玄虚、身担污名之人到此就是辜负了这良辰美景,郑三公子砸再多的杯子也是无济于事。”
“身担污名”四字已经暗示清楚,谁在附庸风雅了。
听见这话,郑江知也不示弱,冷“哼”一声,正要开口驳斥,坐在一旁的彭欢却先开了口,“这不是浔阳蓝氏的蓝二娘子吗?往日宴饮不见你,今日倒是稀客。怎得,婚事这是定下来了?是哪家公子啊?”
彭欢语间不含嬉笑,说得一派端正,好似真的关心。
郑江知陡然一笑,回道:“边疆动乱,无心儿女情长。”
彭欢和郑江知这么一唱一和,众人倒想起一些事,又笑起来。
浔阳蓝氏是清贵人家、书香门第,家有两嫡女,蓝姜且和蓝纡蕙。从两姊妹的取名就足见蓝氏文韵深厚。
姜且芷兮,绿纡蕙。
广宁王高煜的正妃就是蓝氏嫡长女,蓝姜且。这浔阳蓝氏的二娘子,乃广宁王王妃蓝氏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蓝纡蕙。
为什么众人又笑?
乃是因为,两年前,当今的兰陵王、当时的通直散骑侍郎守住营州,封狼居胥班师回京之时,无意搭救过这位在京郊游玩的蓝二娘子。从此蓝二娘子立志只嫁这一人。
蓝二娘子的父亲算是爱女心切,曾在朝堂之上向陛下求亲。
广宁王妃也曾以嫂子身份亲自登兰陵王府说媒。
众人皆以为二人门当户对,是一段佳话之时,兰陵王只留下一句“国家未曾止戈,无心此事”便远驻边疆去了。
从此这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