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斥道,“无知竖子!”
张鹤倒是不介意,宽慰妹妹,“贵妃娘娘莫急,二皇子刚回建康,对建康城内的许多事尚不知晓。待他日后感同身受后,自会明白娘娘的一番苦心的。”
张贵妃秀眉微蹙,“可他年岁也不小了,如今圣上的身体大不如前,眼下形势逼人,希望他能快点懂事吧。”
张鹤拂了拂颌下长须,“我们可以效仿当年高祖立威。”
“虽然圣上已昭告天下,二皇子已被从皇陵召回建康。但他毕竟不在建康十六年,在梁国的世家大族间既无声誉也无威信。”
“当年高祖初到江东,薛氏想拥立高祖为新帝,也是不为江东世族认同。于是薛氏召集南渡的北方世族,于上巳节当日,请高祖乘坐肩舆出巡,而北方各名士骑马随行,以显高祖的尊崇与威望。”
“后日便是上巳节,我让沛郎和茂郎邀请城中士族子弟,于上巳节当日随二皇子一同去清溪钟山游春,祭祀宴饮,曲水流觞。一来是为二皇子树立威望,二来也能让二皇子与梁国的士族子弟间互相熟络。”
张贵妃欣喜道,“兄长此法甚好!那就劳烦兄长去筹办了。”
张贵妃明眸一闪,又道,“既已如此,不如也找机会让旭郎与嫣儿也多见见面,好让他们也互相熟悉熟悉。”
张鹤拂须,点头应诺。
但张鹤又忧心道,“那姓刘的小娘子在魏国多次救过二皇子的命,二皇子怕是已对她情根深种,若是硬要拆散他们,会不会适得其反?”
张贵妃突然秀眉一挑,“此事兄长不必担忧,我已有安排,那小女娘不懂事,也需得让她明白贵贱有别,好教她知难而退!”
上巳节当日,在外守皇陵的二皇子回到建康后,第一次在建康城的士族子弟中露面。城北郊的清溪钟山上,一处凉亭内,以中书监张鹤的两子张沛和张茂为首的士族子弟团团围聚在二皇子身周,一起曲水流觞,饮酒和诗。
不消一日,二皇子的美名便传遍了整个建康城。纷纷称赞他丰神俊朗,如瑶林琼树,乃风尘外物。且人品清贵,见识不凡,才华卓越。自那日后,二皇子顿时成了城中名流,士族人人敬重,皆以能与他结交为荣。
这之后两位表兄张沛、张茂又邀请王戬到府上做客,王戬没有拒绝。他知晓此行主要目的是为了让他见表妹张嫣,他今日不见,他们总会想办法让他见。
张府对他的到来十分重视,特意将茶席设在清幽雅致的庭院,草木葱茏,花树成荫,众人喝茶闲聊,而张嫣一袭华美衣裙,在茶席一侧抚琴。
张嫣很美,美得像张贵妃,不仅长得像,打扮也像,连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像。
胜景环绕,清茶幽香,美人如画,琴声悠扬。
众人接二连三地借口离席,不知何时,四周也不见仆婢伺候,唯有喝茶的王戬和弹琴的张嫣。
见无人斟茶,一曲终了,张嫣起身盈盈走到王戬身侧,伸出纤纤玉手为王戬斟茶。她俏脸微红语带娇怯道,“表兄请喝茶。”
王戬没有回应。
张嫣略感尴尬,没话找话地道,“这道点心‘红梅落雪酥’是用乳酪和蜜饯做成,这乳酪是上佳的滋补之品,极为难得,需用牛乳炼制和发酵数日而成,一升的牛乳才能得这么一点,可谓千金难求。这在建康的贵族之中格外受欢迎,表兄可以尝尝。”
王戬,“还是建康城的人会享受。我过惯了清简的日子,这样奢费的点心,我吃不惯。”
张嫣悻悻。
接着,她眼波流转,又问,“不知表兄喜好什么样的清茶,若是觉得建康城的茶喝不惯,嫣儿这里有在市集上买来的北方毛茶。”
王戬眼皮也未抬一下,“不必了。”
张嫣,“嫣儿不怕麻烦,只要表兄喜欢就好。”接着眼珠一转又道,“这建康城中的规矩和士族间的弯弯绕绕,确实让人好不自在,若是表兄嫌烦,嫣儿倒是很熟,原为表兄解惑一二。”
王戬端起茶杯饮了一口。
张嫣见王戬不冷不热,又继续道,“不知表兄喜欢听哪首曲子,嫣儿可以为表兄弹奏一曲。”
王戬道,“你不用刻意讨好我,我没打算娶你为妻。”
被王戬突然这么直白地拒绝,张嫣也是一噎,顿时满脸通红。
片刻尴尬后,她又满心委屈,强忍着心中的难过道,“表兄说得什么话,婚姻大事,父母之命,我哪里知晓会嫁给谁。我不过是见表兄心绪不佳,想为表兄排解一二罢了。”
王戬,“你今年十六?”
王戬话锋一转,问起她的年龄,张嫣不知所措地点点头。
“其实你早该定亲了罢。”
“你比我那病逝的弟弟只大了两岁,你们自幼青梅竹马,情投意合。满建康城的人谁不知晓,你与他最是亲厚,私下里都说你是三皇子的准皇子妃。若不是我那弟弟体弱多病,只怕你如今已如愿以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