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之词就相信昌平君会谋反,甚至会觉得她落下了什么把柄所以要先下手为强,这是她先天的弱势。
昌平君见她不答,立刻就放下了心:“流沙的诸位不也是大人曾经的朋友么?此时若缄口不言,视而不见,回咸阳之后本相也会‘如实’地汇报大人的行动,届时不仅能打消王上对大人的忌惮,还能救下旧友,岂不是两全其美?”
话虽如此,但烛幽却无法相信他:“死人才会保守秘密,如今空口无凭,我不能信你。”
“可若不信,大人又有别的选择吗?是在紫兰山庄就永远地闭嘴,还是在王宫攻伐时不小心殒命,亦或是被王上亲自诛杀?本相解决此事的办法很多,但并不想用在大人的身上。”昌平君向两侧抬起双手,“这里都是本相的盟友,本相也需要证明他们看,本相的话是可信的。所以山鬼大人无需担心,本相此时说的话必然兑现。”
一面是星魂说的一定不能背叛嬴政,一面是昌平君说的两全其美,烛幽半是心动半是挣扎。若她拼尽全力,或许可以在这里将昌平君诛杀,可是回秦之后如何交代?或者等星魂从大梁过来,将流沙和昌平君一同拿下,然而时间定然来不及——估计今夜韩国王宫就会宣布告破,她甚至怀疑王宫里现在一个活人都没有。而论私心,她也的确不愿对他们动手。
“烛幽……”红莲轻声唤她,她望了她一眼,再看向了昌平君身后的卫庄,最后目光落回昌平君身上。他笑着,已然胜券在握。
烛幽深吸一口气,将长剑收回:“我可以当今日的事没有发生,但相邦大人也需知道我连云阳国狱也闯过,日后再闯一次相邦府也不是不可以。我可以不惜玉石俱焚,大人却得想清楚了,被我拉着陪葬是不是合算。”
“多谢山鬼大人提醒。”
烛幽走后,昌平君重新回到了屋内的桌案前,长舒了一口气:“可算送走了这个麻烦。”
卫庄喝了口茶:“若是相邦大人乐意,流沙不介意替您摆平这个麻烦。”红莲心头咯噔一下,不由得看向了他,而卫庄也回望了她一眼,红莲被他看得心虚,匆匆挪开,提起茶壶替他和昌平君斟了杯茶。
昌平君却摇了摇头:“暂时不能动她,她是嬴政要的人,在新郑出事,所有人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嬴政。”卫庄喃喃地念了这个名字,茶水映出他冷漠的脸。她既能得嬴政的青睐,却无法为救韩非出半分力,就这样让他死在秦国,何其荒谬。
红莲看着面前已经大变模样的卫庄,那股物是人非之感愈发的浓烈。当年在紫兰山庄露台上聚首的几人,韩非死了,紫女死了,弄玉也死了,张良去了齐国,焰灵姬死里逃生回了百越,烛幽变成了敌人,好好的流沙死的死,散的散,终究不能作聚沙成塔之事,反而如飞沙散落天涯。想到此处,她还是不由得红了眼眶。
而那头烛幽并没有立刻回到原血衣侯的府邸,而是直接去了韩国王宫。这座原本恢弘奢华的宫殿终于也变得和那座冷宫相差无几,只有空荡荡的风在回旋。宫里到处都散落着尸体,上有王公贵族,下有宦官佞臣,每个人身上的伤口都大同小异——那是鲨齿留下的伤口,还是有齿的那一面。卫庄是真的狠心,他似乎是在发泄内心的愤恨,让这些人都死得如此痛苦。他们都被挂在半空,就如同韩王安被挂在宫门口,被风一吹,所有人齐齐地摇晃,诡异又恐怖。
“故人相见,不说点什么吗?郗烛幽。”一道阴冷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令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急向前几步,回身用剑挡在身前。卫庄提着鲨齿站在月光下,一头银白的长发反射着月光,在四周尸体和血迹的衬托下,他宛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阴沉可怖。
烛幽望了望就在她脚尖处的他的影子,默默地再退后了两步:“卫庄。”和那时相比,他变得更加伟岸健壮,却更有邪气。
“你竟还有勇气再回韩国,甚至还有脸去祭拜他。”
她握紧了剑,可也知道拼剑术她根本不是卫庄的对手。当年在新郑时她面对卫庄也只有能够顺利逃开的把握,今非昔比,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逃了。
“你在怕我。”卫庄向前走了一步,“难道我很可怕吗?”
烛幽睁大了眼睛,身体已经快于思维做出了反应,身前展开的那道阵法屏蔽了他的剑气,可卸不去他的力,她的手腕被鲨齿的一击震得发麻,勉力支撑着才没有令长剑脱手。下一秒,她的身影已经如雾般消失,卫庄冷笑一声,反握剑柄,朝左边一割,烛幽从虚空中而出,抬手欲挡,长剑却被挑得脱手,令她不得不聚气成刃。幽蓝色的气刃看准时机化虚再化实,卫庄仰身避过,烛幽虚晃一招,急速朝后退去。
“别以为相同的套路能在我面前用两次。”卫庄将鲨齿掷出,烛幽抬手挥出一道水刃挡住,跃向一旁。她极快地掐诀,冰藤铺天盖地地从不同的方向收拢,想将卫庄困住,而他身形一晃,向上跃起,接住了鲨齿,一旋身,冰藤应声而碎,骤然化成雨珠,形成更紧密的牢笼将他包围。卫庄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