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辛远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的车流,红色的车尾灯把车厢内部都映成红色,把他利落的下颌线衬得干净凌厉,不动声色间有锋芒毕露。
察觉到梁树的目光,他偏过头:“不要怕。”
梁树呼吸一顿。
“有我。”
“我会,帮你的。”陆辛远停顿半秒,很坚定地,“我会一直帮你的。”
梁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只是很神奇的,从饭桌上延续到刚才的心慌、无措,瞬间得到安抚。
随后漫上酸涩。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陆辛远的手迟疑着。
车流纹丝不动。
那只手终于又落到了梁树的头上。
小心试探地轻轻拍了两下后,才十分珍视一般,轻轻地抚过她的头发,滑到后脑勺的位置,大掌拢住,稍微加了力道,给了梁树莫大的安全感。
“以后都不会再发生了。”
梁树看着他的侧脸。
为什么会这样呢?
已经决定好不喜欢了,陆辛远总有能力又让她沦陷。
就像高中给他送材料,最后中暑晕倒,陆辛远还责怪她不应该送的那次。
明明已经不想喜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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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树从小也是被家人护在掌心长大的,好心给陆辛远送很重要的比赛材料,反倒被说。
换成谁都不会高兴。
再加上老师也知道了这件事,认为梁树太闲,给梁树一下安排了更多的任务。
她忙着去画室,自然而然就没有再去找过陆辛远。
只是偶然想起,还有偶尔在学校遇到的时候,她还是无法克制地心跳急速。
然而陆辛远一次都没有回应过。
每一次的偶遇,果然如同聂雯雯说的,如果不是梁树主动,陆辛远是不会看她的。
立秋后大晴了几天,整片天都是湛蓝的。
夏日旺盛浓郁的生命力正在衰败,就连树上的蝉鸣,也透着尽力挽留又无能为力的感觉。
梁树找了一座山头,准备再去外出写生一次。
她写生大多数是一个人前往,也积累了不少野外求生知识。
而且已经到了秋天,梁树唯一担心的就是防晒和蚊虫叮咬。
快中午的时候上山,梁树发现了一只小鸟的巢,她很有兴趣地停下画。
天很快黑下来,梁树以为太投入,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结果一看时间,竟然才下午的三四点。
头顶的天空已经黑沉地要滴水,梁树意识到不对,赶紧收拾东西准备下山。
还没收拾完,一场瓢泼大雨就落了下来。
雨势之大,像从天上倒了盆水。
顷刻间梁树就成了只落汤鸡。
大雨模糊了视线,梁树又废了点功夫才把东西都收拾了带上。
山势陡峭,又被雨水浇得湿透了,梁树开始担心山体滑坡和泥石流。
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山体滑坡,这座山也从来没有过。
梁树祈祷自己这次也不要再遇到。
但她那次的运气的确很差,雨水混杂着石头雨水从山体滑出,梁树的脚腕瞬间陷进了泥水。
梁树回头看到身后的那片树木稀少,灌木丛在雨水中摇曳,隐隐不安。
她立刻从右侧垂直而走,几乎是刚走出去十来米,一股泥流就顺着流了下来,梁树方才扶着站立过的大树都瞬间被摧倒。
梁树越想越怕,脸上已经分不清是眼泪还是雨水。
就这么一直侧着走,绕开危险地带。
夏末的大雨来去很快,下午五六点的时候,雨势稍停,梁树的手机不知道丢在了哪儿,她在慌不择路的时候,完全没有记得自己怎么走到了这儿的。
已经到了密林深处,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她迷路了。
梁树哭了好一会儿,意识到哭也会消耗体力,就卸下背包坐在原地。
她知道肯定会有人来救自己。
害怕的情绪过去,梁树开始猜会是谁先发现自己。
爸妈虽然经常运动,但毕竟上了年纪,应该不会第一时间发现她。
会是她的朋友吗?
好像也没有几个是很能运动的,应该也不会是他们。
那就只能是救援队的人了。
真是对不起他们,山里才下过大雨,路很泥泞,给人家添麻烦得很。
等找到了她,一定要让爸妈好好感谢一下。
大雨过后,太阳短暂地出现了一下,山林间出现了一道小小的彩虹。
还没有人找到她,手机也丢了,画画的工具全部被打湿。
梁树只能独自欣赏这一幕,短暂地感受到了一点寂寞。
顺便还想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