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索至此又断了。
程明皖见状道：“师姐，何不让师父算一算看？”
算？
裴道晴目光忽而落在那破布包裹里的拂尘上。
窥探天机之事，星辰道和奇经道修士实则都能做到。
师弟修的是刀道，这本是武道的其中一道，她自然而然认为，师父哪怕不是刀修，也该是武道中人。
却未曾想过，师父竟会修旁的道法。
裴道晴抬头道：“敢问师父您修的是哪一道？”
张老道闻言翻出他那个破布包袱，将包裹抖开，一挥手挂在他平日里杵着的竹竿子上。
饶是八风不动的裴道晴，此刻面上也免不了露出几分震惊，只见那脏兮兮的黄底破布勉强还算是个长条形状，张老道扬手一挂，破布忽地展开，上书八个大字：神机易龙，妙算人生。
不是星辰道，亦不是奇经道……
只见张老道遮眼布一蒙，拂尘一耷，支起身子高深道：“为师，卦修是也。”
……卦道。
裴道晴极力收敛着震撼的目光，心中闪过数个类似招摇撞骗、浑水摸鱼的词，艰难地开口道：“这确实……是个谋生的好道……”
不怪她反应过度，以窥天为道的拢共就三个，星辰道、奇经道和卦道。
而卦道一行，实在是滥竽充数者盛。
以至于修士凡遇卦道中人，都要先轻看三分。以至于潜心修卦者更少，鱼目混珠者更多。在这上面有些正经天赋的，不是转去修星辰道，就是改投了奇经道。
而她师父……居然就是卦道中人。
裴道晴缓缓地沉默下来，心道不如死马当作活马医，索性开口道：“师父，能否请您一算，何处能寻此毒来历？”
张老道一听，马上起了架势，杆子一搭，遮眼布都没摘，就势坐下道：“来，徒儿，你说个字。”
裴道晴一愣，道：“找。”
张老道又去唤程明皖：“小徒儿，看看日头。”
程明皖不愧是跟着师父走南闯北的，当即会意，伸头出去看了一眼，回头报道：“申时了，师父。”
张老道听罢一点头，拂尘一甩，手上不知在掐什么东西。空气中什么印记都没浮现，甚至连一点灵力波动也无。
裴道晴盯着她师父看了半晌，想开口一问，却出乎意料地被程明皖拦住了。
只听他小心地用气声道：“师姐，你别急，师父在算呢。”
裴道晴道：“可行吗？”
程明皖竟然很自信地回道：“保准行。师父出手，十拿九稳。”
说罢双眼发亮地看了一眼张老道，又道：“师父向来算什么准什么。”
“有一回他算出咱们下榻的客栈要出事，果真第二日客栈老板的妻子揪着老板的耳朵就拎出去了！”
“当时我和师父正准备结房钱，见状师父直接拉着我走了！那老板压根顾不上咱们……”
裴道晴看看程明皖，又看看张老道，觉出些许怪异：“师父他一早知道要有这么一遭，为何还带你入住？”
程明皖吹了一通师父，正高兴着，闻言答道：“师父艺高人胆大，他这样做，自有他的深意！”
裴道晴闭了闭眼，只觉头疼。
还能是什么深意，根本是为趁乱逃走不付房钱吧！
她这师父！
这时张老道也收了手，道：“有了！”
说罢将遮眼布扒拉下来一点，露出精光闪烁的眼睛：“西南方向，在什么树下河边之类，木水交汇，然后再往里走走，差不多了。”
裴道晴立即起身道：“多谢师父，此事实在要紧，徒儿先失陪了。”
“等会儿！”张老道精瘦的爪子一下子钩住裴道晴的手臂，黑布蒙眼，却摇着头道，“徒儿，此卦大凶。只怕这一去，后面麻烦不断。你恐遭利用，身边人也要倒霉啊。”
身边人要倒霉。
裴道晴的手忽然放在腰间，那里还揣着两根断环。
于是她回头道：“师父，人活一世，有所不为，有所必为。”
张老道闻言把蒙眼布又盖回去，直挥手道：“去去去去。”说罢寻了个躺椅一摊，扭动着扯了下破布衣服，竟就地准备入睡了。
程明皖见怪不怪地把那黄底破布从竹竿子上解脱下来，小心把拂尘裹好放在师父手边。
随后，他居然也不管师父还在睡着，唐刀一背，屁颠屁颠就跟着裴道晴溜了出来。
“师姐！哎，你也不等等我。咱们去哪儿啊，去师父说的那个西南方向？”
“嗯。”裴道晴点头，长剑挂在腰间，站在门口辨别要往哪儿走。
程明皖跟出来，却几乎没有犹豫地指了一个方向：“这儿！师姐！”
裴道晴此时心里也有了定论，于是看了一眼程明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