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家堡的销金窟分店名叫夜棠天,亥时已到,按照与熊走南约定好的时间,二当家容鹭儿准时到了约定地点。
等了一刻钟,不见人来,容鹭儿感觉自己被耍了,摔掉杯子对随侍丫头说走。
“二当家怎么这般心急,好东西总得要有些耐心才是。”熊走南笑吟吟迎面走来。
容鹭儿上一刻还阴沉的脸抽搐一下,露出一丝笑容,“熊爷与我是老相识,哪曾像今日这般叫我好等,我还疑心是不是有人假冒你们的身份呢。”
熊、朱二人露面每次都是不同的容貌,今日也是新面孔。这番话既是试探,也是在为今日耽误她时间要个说法。
熊走南不紧不慢拿出证实身份的信物,“二当家放心,绝不让您白等。”
“哟,您这话说的,一个傻子,能有多大能耐叫您赞不绝口,若不是看在我们往日情分上,这一趟我才不来。”
熊走南拉着她手背轻轻拍,将手腕上的翡翠镯子渡过去,容鹭儿嗔怪地瞪他一眼,道:“别卖关子了,人呢?先说好啊,若是叫我白来一趟你在我这就得进小黑屋。”
熊走南拍拍手,朱保山带着人进来,纪还野躲在朱保山身后。他害怕见到奇怪的陌生人。
容鹭儿不耐地皱眉,起身走近看,看到男人躲躲闪闪间偶尔露出的几分面容,神色郑重起来,待全然看清后,她回头望向熊走南,嘴角弯了弯。
“熊爷,这是傻子?”
“千真万确,到手就是个傻子。”熊走南从她的反应知道她是满意的,殷勤地给倒上茶,“不傻岂不是能卖个更好的价钱,我可不是傻子。”
容鹭儿放下茶杯,命下人把门关好,示意熊走南靠近,熊走南侧身靠拢。
“熊爷,惹大麻烦啦。”
熊走南下意识头皮一紧,又听她问:“你知道他是谁吗?”
此话一出,朱、熊二人面面相觑,熊走南强稳住心神,道:“莫不是二当家认识?”
“我当然认识。”容鹭儿抬高下巴,“这个是北抜销金窟曾经红极一时的首魁,后入赘潘阳长公主府的男人,温缈。”
熊走南浑身震了震,面色已沉,“北抜公主府的人,为何会出现在大姜。”
容鹭儿道:“听说温缈在大婚前一夜失踪了。”她又看看纪还野在的那方,若有所思,“看来是被人毒害了……公主府还真不是人待的地方。不过,兜兜转转居然落到你们手里。您倒是有本事。”
熊走南听出她话中之意,想要人,又明里暗里威胁他拐了不该拐的人,干笑几声,揣着明白装糊涂,“二当家说他曾是首魁,那打算开多少钱呢?”
容鹭儿不温不热的笑了笑,“温缈已死,哪来的首魁?更何况,这已经是个傻子,也就脸能看了,熊爷觉得多少合适?”
熊走南招了招手,纪还野没动,反而往朱保山身后躲,他也不恼,给朱保山递了个眼色,一边温柔解释道:“这人虽傻,却是听话。谁对他好,他就听谁的,我兄弟对他好,你看,这不就黏上他了。”
朱保山把人带过来交给容鹭儿,纪还野眼神闪躲,丝毫没有当初她远远惊鸿一瞥时的风情万种,摄人心魄,容鹭儿不禁感慨变化无常,察觉到旁人的注视,她恢复一贯的笑容。
“想必熊爷心中已经有数,开个价吧。”
“原本是有数的,但听你说完他的身份又没数了。”
容鹭儿低头笑几声,“你我都知道这件事情的利弊。这个男人,你留着是个祸患,我接手是个烫手山芋,大家各退一步不好吗?”
被一语道中心事,熊走南黙片刻,开出来比最初预想的底价贵一半的数,容鹭儿直接砍成零头,砍得极其干脆,两人且战且退。
熊走南因为确有顾及,让步几次,又不甘心又悬着一颗心,最终还是以低于预想一半多的价格成交。
“不行。”朱保山突然插话,“太低了。这家不行我们就找下家。”
熊走南恨铁不成钢,将他拉到角落,低声道:“现在已经不是钱的问题,我们是骑虎难下。”
“可是这个价钱……”
熊走南打断他,“保山,别叫我直说,你是不是舍不得?叫你下手你给老子装君子,现在,晚了!”
他撒开朱保山,和容鹭儿交换了契约合同。
“等一下,”容鹭儿道,“我确认一下,他除了脑子有问题,别的地方,没问题吧?”
熊走南道:“他,说不了话。”
容鹭儿眉头一挑,“你干的?”
“嗯,给灌了点药,伤了喉咙,现在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容鹭儿从清点好的银票中取走一叠,剩下的推给熊走南,他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没说什么,拉上朱保山走。
朱保山三步一回头,几次想开口,纪还野却没有看他,独自缩在角落里,眼眶微红,无神且空洞。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