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廷瞳孔惊悚一缩,不可思议地望着榕溪,见她杏眸浅笑,淡若如菊,似随便一说,却令他心中惊涛骇浪,作为浸淫官场多年的人,怎甘落后,也不过瞬息之间,他亦恢复如常,淡淡道:“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榕小娘子难道不想?”
“不想,崔启明之事望李大人多费心,榕溪先行告辞。”榕溪回答得快速果决,朝李廷福了一礼,准备转身离开。
却被李廷一个大跨步伸手拦住,“榕小娘子且慢,你既能开出药方和节气食疗配方,那就是有办法救醒崔启明,为何不肯用?”
“李大人所言何其可笑,我该说的都已言明,你自行判断即可,何必为难我这一介女子。”榕溪微微一怔,眸光犀利起来,言辞毫不客气怼上李廷。
李廷心中一震,他还从未见过榕溪言辞如此犀利,一直以为她只不过有点小聪明,又很识时务,他眸光微转,收回右手,并退开一步,朝榕溪拱手道:“我只是想尽快解决此事,情急之下若有冒犯之处,请见谅。”
“李大人不必如此,我虽是普通药膳女,但也是医者,自以行医救人为己任,人虽分好坏,但生命只有一次,断不会做那见死不救之人,崔启明情况特殊,等用药观察几日再诊,切勿操之过急,入了别人圈套。”榕溪见状,便也缓和了神色,淡淡道,尤其最后一句颇有些意味深长。
外面天色渐黑,榕溪不敢再耽搁,见李廷愣住也不在意,屈膝福了一礼,便先行离开。
半个时辰前,驿馆。
林原将食盒送到屋中软榻旁边的案几上,便将榕溪的原话转给萧轻舟,接着语带不屑道:“这个榕小娘子真是有点恃宠而骄,自以为是主子的专职营养师,居然开始指派属下和霍星为她办事,真是岂有此理,等她来了必须要指教一番,不然……”
“不然如何?”霍星拽了拽林原的衣袖,猛朝他使眼色,打断了他的未尽之言,林原扯回袖口,正要回击霍星,耳边却传来萧轻舟凉嗖嗖的冷凝声。
林原方觉不妥,慌忙跪地,“属下无知,请主子责罚。”
“出去跪着,直到想清楚为止。”萧轻舟右手扶额,凤眸微阖,左手朝林原挥挥手,一副不想理他的神情。
林原见状起身,一脸垂头丧气地往屋外走,老实巴交地跪在门口,脑中怎么也想不明白,他到底哪句话得罪主子,明明就是榕小娘子自以为是啊,他脑壳疼,为何侍卫如此难当,唉。
忽然里屋传来萧轻舟清冽的声音,林原急忙挪动膝盖,竖起耳朵贴近门缝,“霍星,你此刻就去县丞府衙接榕溪,崔启明昏迷来得太过蹊跷,李廷又有些刚愎自用,那处不宜久留。”
“诺。”霍星受命后即将转身离开,却又被萧轻舟叫住,“等等,王亦赴任之事准备得如何?”
“王郎君应主子要求,正在召集人马,三日后定能大张旗鼓地去县令府衙上任。”霍星将传来的消息一一道来。
说完他停顿片刻,露出不解之色,“主子,这阵势完全冲着崔启明去的,可如今人已昏迷,为何还要如此?”
萧轻舟坐直身体,打开案几上食盒,一股陈皮香味缓缓而来,他深深吸一口气,顿觉通体舒畅,霍星想要上前为他布膳,却被他挥手退下。
“那局并不是完全为了崔启明,着重是搅一搅郡县的浑水,以防某些人浑水摸鱼。”萧轻舟轻车熟路地取出食盒中的膳食,才得空回霍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