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黛柔倒是不知道两个刚入宫的小小的宫人,竟也敢在背后议论纷纷,不过就算她知道,她也不会在意,毕竟她确实是青楼出生。
一个出生就被父母抛弃的弃婴,就在她气息奄奄之际,一乞丐将她捡了回去。
小时候的记忆不太清晰了,也不过就是被乞丐教着满城行乞,每天守在路边,蹲着路过的权贵,他们高兴时,会赏她一点铜板,不高兴的会让小厮赶她走,甚至用上拳脚。
待她再大一些,一位眼尖的妈妈瞧见了她,用水随意冲洗冲洗了她,用银子将她从乞丐受里换走了。
她走时看着乞丐,乞丐有些迟疑,却还是咬牙拿走了银子。
乞丐转身的那一刻,她明白了,任何人都可以因为利益随意丢弃你,只有你不能放弃你自己。
在青楼中的她成长的很快,直到十五岁那年,她在楼上,先帝在楼下,人群之中,他身着普通,服饰上的配饰却价值连城,角落里悄悄围绕着他的人更是紧张不已,目光全在他一人身上。
这时,沈黛柔知道她的机会来了。
…
“微臣参见太后娘娘,”一道清冽的声音响起,让沈黛柔在回忆中惊醒。
沈黛柔抬眸,一清隽身影映入眼帘,他身着单薄修身的绯色宫服,却仍矜贵出尘。
顾清霁,三年前的状元郎,生的倒是极为清雅俊美,可就是文人风骨过重,说的好听是为官公正清廉,说的不好听便是不懂变通。
三年前他刚入宫时,见他才华出众,沈黛柔私下单独面见过他,许他高官俸禄,前程似锦,只要他跟随于她,谁知他不识好歹,宁愿辞官归家。
“这不是清贵的顾大人嘛,有何贵干?”沈黛柔坐在撵轿上道。
沈黛柔纯粹是为了出一口恶气,她一向对有能之人愿以礼相待,奉为座上宾,这人却在三年间,每次看到她,老远便转头朝另一条路走去,如同老鼠见了猫。今日他主动凑上来,倒是稀奇。
他压紧唇线,“沈太后,国公大人死后,朝堂内外本就风声鹤起,你还是不要如此招摇的好。”
老国公在狱中自杀,看似是给朝中大臣的一个警醒,可老丞相在朝中多年,确与不少人臣子关系紧密,培养的弟子也数不胜数,难保有朝一日他们的怨气会更激烈地爆发出来。
此事其实于他无关,可今日陛下召他入宫商议朝事,出宫时,恰巧碰到沈黛柔的撵轿路过,她身后随行伺候的宫人竟比陛下还多,她就不怕朝臣状告她的罪责再多一项吗?顾清霁眉头皱了皱,不知怎么回事,还是走到了她面前,提醒了她一句。
“顾大人,哀家是太后,”沈黛柔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加重了语气,“大楚国之内,若哀家都不能招摇,那你告诉哀家,谁能?”
“走吧,”尽管他有治国之才,但对于一块翘不动的顽固石头,沈黛柔不愿再交谈,她挥手朝宫人示意出发。
顾清霁还欲在说写什么,却想到了什么,还是咽了下去。
他卓然玉立,秋风瑟瑟,吹得他衣诀飘飘,看着撵轿行远,肩膀上也早已粘上一片黄叶,他却浑然不知。
等再也看不到撵轿时,本瘦削挺直的脊背却弓了起来。
…
宣政殿内
楚帧奏折,正在强压怒火,额头上的青筋都在微微颤抖。
楚国近年来灾荒频繁,民不聊生,于是国库每年都派下大量银钱支援各地。
但今日地方奏折呈上来,竟是有人状告庆州贪官污吏,昧下银钱,导致民间怨气四起后,还在省内发生了小规模的流民□□事件。
虽已被就地镇压,当场斩杀,楚帧还是怒气翻涌。
朕往下派发的大量银钱,层层克扣下去,竟无半点余钱给百姓。
大臣跪在地上,头紧贴着地面,瑟瑟发抖,承受着帝王的怒火。
楚帧将奏折狠狠甩到他脸上,命令道,“这庆州知府死不足惜,应满门抄斩,以儆效尤,你即可前往庆州,朕要看到亲自看到他的项上人头!”
“是,陛下,微臣这就去!”大臣领了口谕,在地上扣头之后,急冲冲地向殿外跑去。
沈黛柔一下撵轿,进入殿内,就被火急火燎的大臣吓一跳,他拎着下摆往外冲,连她在殿内都未看见。
殿中伺候的个个宫人此刻更是战战兢兢,生怕触怒圣威。
面对宣政殿内压抑的氛围,沈黛柔也明白了什么,她不慌不忙,先让小丹给她递上了一木盒,然后捧着木盒进去,轻轻放在楚帧放奏折的桌面上,“陛下怎的如此气恼?哀家怕陛下每日忧心政务,忘记用膳,特意来了糕点来,陛下想尝一口吗?”
沈黛柔站在书桌旁下,用白嫩圆润的指尖,轻轻捻了桂花糕,递在了楚帧嘴边, “陛下有什么忧心事,可以告诉哀家,哀家愿与陛下分忧。”
楚帧一把搂过沈黛柔的腰肢,让她坐在他的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