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如今圣上有令,您请回罢。”
林贵妃出师未捷,连谢瑶的面都没见着,铩羽而归。
但她自个儿也没想到,谢瑶没能见到,因着不甘心而短暂停留的一会儿功夫里,却见到了她不争气的好大儿。
……
萧时瑾进了御书房。行礼后立到一边,刚好立在了衣摆还沾着灰的三皇子李絮身边。
嘉成帝刚缓过那阵头疼劲儿,抬眼看着他,又看了看自家这个。
这平时单独看还没这么强烈的感觉,如今相差十万八千里的两个站一块儿,莫要说才学秉性,仅仅是站着的姿态都差了十万八千里。早早沉溺女色的结果便是身子被掏空,下盘不稳,两人年岁相仿,却一个如松挺拔,一个七倒八歪。仅仅是瞧了一眼,嘉成帝险些没又犯起头疼。
谢瑶摸了摸自己袖间小心放着的玉佩,眼角余光想瞧瞧萧时瑾面上有没有晨时留下的情绪,却扫到了一脸苦样的李絮。
因着听到外头林贵妃铩羽,他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而因着中间隔了一个多余的人,被迫看着这么一张清心败火的脸,谢瑶也顿时失了兴致。
场面暗流涌动,嘉成帝稍稍一看就明了了。只不过他什么都没提,下一刻开口道:“老三,回去跟着你两个弟弟重新读读四书五经。那些个小娘子,无处可去的妥善安置好,能放的便放了。往后莫要让朕再听到你这些个荒唐事。”
李絮愣了愣:“……四书五经?父皇,儿臣早已过了被人按着读书的年纪!”这不就是说着读书,实则禁足?
嘉成帝在此事上倒是宽容,听到儿子有所不满,当即问他:“不读也罢,那朕如今便考考你?”
李絮瞬间噎住:“……父皇。”当年就没仔细学,他哪儿还能记得那劳什子四书五经!
嘉成帝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显得有些疲惫:“既然不会,那便多学。此事就这么定下。朕随后就安排人陪着你一起。退下罢。”
什么“一起”,不就是看着他?李絮没想到向来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父皇此回居然有了这样的决定。他都这个年岁了还要和两个六七岁牙都没长齐的皇弟一起念书,说出去简直就是把他的脸按在地上打。
东宫贯来擅长装模作样的太子若是听到这事,岂不是要传成笑话?
李絮一千个一万个不甘心。余光看到边上的谢瑶,更是憋了一口气出不去,心里闷得慌。
——要是没有谢瑶,他今日何至于此?
这个仇,他记下了!
李絮硬邦邦地从嘴里挤出一句:“是,父皇。儿臣告退。”
转头给了谢瑶一个眼刀。谢瑶回他一抹带着嘲意的笑。
李絮临了还又心堵了一下,带着一腔不满出了御书房。
他一走,谢瑶旁边就宽敞多了,等不远处的郎君上前递了折子和之前她见过的那本册子,退回到原处,她余光还能扫到一抹玉白的脖颈,带着说不出的惑人。
经过早晨那番思考,如今谢瑶已经彻底在心底明了自己其实是见色起意。
可男子能爱慕容颜,她怎么就不行?爱慕好颜色也是一种爱慕,何况她也是斟酌过了他的品性和身份,确定门当户对又洁身自好,才下了决心要把人拐走。难道这有什么不妥吗?
想到这里,谢瑶顿时觉得自己有了理直气壮的底气,索性光明正大地侧眸看了起来。玉佩已然落在一边手中,有着温润柔和的触感。
她的目光是何等的大胆直接,原本打算翻折子的嘉成帝还没来得及低头,在不远处看得一清二楚,没忍住咳了声。
谢瑶没动。
德顺连忙把茶水端到圣上面前。
可嘉成帝哪里是咳了,他是被惊的。
做帝王偶尔也会有看不懂事的时候,譬如此刻,他实在是觉得稀罕。平阳难不成真就这么中意?这直率张扬的性子,整个京城怕是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莫非……真是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女儿,女肖父,随了他的好臣子定北王?
见谢瑶目光还不收回,且似乎还怔怔陷入了思索。思及晋国公连日告假的苦心,嘉成帝实在是有点看不下去了,开口打断道:“平阳。”
谢瑶回过神来,终于舍得看向险些被她忘到脑后的圣上,应了声的同时屈身行礼。
嘉成帝神色微敛,换了语气,肃然问她:“平阳,你可知朕为何独独将你留下?”
谢瑶想了想:“平阳不知。但斗胆猜测,圣上应当是为之前平阳当街捉凶之事?听闻此事重大,所以有所赏赐?”
近日连着头疼,压根没想到赏赐这回事的嘉成帝:“……赏赐自然会有,但朕留你,却不单单为了赏赐。”
他翻了翻手中的册子,看向萧时瑾:“那朱二郎如今如何了?”
萧时瑾语气平和:“回圣上。如今他伤疤流脓,通身伤痕,已是极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