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令颐,才从北地郡回来不过数月。”
太后又细瞧了一会,笑道:“这许多年不见,郭小郎长这样大了?”
黄氏忙道:“今年十三了。”
太后想了一想,才道:“这样小,却样样出众,难得了。如今还小,过两年该好好寻一个淑女才配得上他。”
恰值黄氏之兄御史中丞黄瑾的小孙女随她祖母萧氏绕于太后膝下,这黄氏小女不过五六岁年纪,童言无忌,听了太后的话,仰头道:“郭小郎年纪小,我也年纪小,不知可能配得上他?”
众人先是一惊,又是大笑。
萧氏忙道:“这孩子胡说,可是差了辈儿了。”
太后便命那孩子过来,拉了她的手,打量着她,笑道:“郭小郎和郭使君只是叔侄,与你们不是直接亲戚,差辈儿倒没什么。就是你家这小女娃也是好个模样,若不是太小了些,还真可匹配得。”
众人说笑间,天子已忙完了外面的事,也坐了车辇来校场,其奉车侍驾仪仗之威严又非太后所比。
众人见圣驾来临,无论场中还是看台,无论谈讲议论的、悠然闲聊的、比试骑射的……俱都停下手中事,先是肃立场上,待车驾临近时,由先期到达校场待命的皇太子率领迎候。除太后外俱行俯伏叩拜之礼,原本热闹纷扰的校场,一时鸦雀无声。
只见这天子不过四十五六岁的样子,面容清瘦而冷峻,看似与寻常贵家男子并无二致,然目光威严贵气却非世人所有。
此时他端坐辇上,受万众叩拜,脸色却十分平淡,想是他为天下至尊已久,于此种情形已经司空见惯,并无格外的悲喜了。身为天子,乃天下河岳之主、人间万民之尊,占据普天王土,统御世上万灵,自该是天地间最畅怀快心之事了。然唯有左右侍奉的近臣,才能在辇下,悄然观察天子需求时,方可见他眉头微锁,殊无欢愉之色。
倒是与他同辇的赵美人笑容倾国,令春光失色。
而原本跟在天子身后的邵璟、梁略及其他扈从郎官等自入场后,也都跪拜于地。待天子到了看台处,才命宦官令众人皆起。
天子重孝道,并未立刻到事先在校场看台最中央处准备好接驾的彩棚中,而是先到了稍后侧方太后与中贵眷所在棚中去问了安,太后也向天子道了乏。此后二人又寒暄数语,太后便请天子自便。
天子才走出数步,太后忽叹了一声道:“不见赵美人也有数月之久了,不如就留在这里陪陪我这孤老婆子吧,赵美人不要嫌弃才好。”
太后在天子和宠姬面前这样言辞不善,还是头一回。
赵美人没想到一向不问世事的太后忽然插手天子妃嫔事,心里也十分忐忑,忙看向天子。
天子回身笑道:“赵美人侍奉朕一向勤谨,故而宣召得多,未曾想忽略了侍奉太后之道。这却是朕疏忽了,请太后容谅才是。今日这是为了侍奉之便,才召见赵美人的。”
太后也没想到天子会当众回护一个姬妾,然话既已出口,又不能让自己在众人面前下不来台,便也笑道:“陛下难道只有一个赵美人吗?别的都不会侍奉了?这样吧,难得能见赵美人一面,让她和这些命妇们亲近亲近。天子那边换个人就是了,梁美人过去侍驾吧。”
太后让这梁美人去,不过是因为这梁美人在后宫素来谨慎恭顺、行事可人,难得的是她也得天子宠信,这样安排也不至于令天子不快。
赵美人听了自然变了脸色,天子却不急着表态,只在满室林立的妇人中笑着看向梁美人。
梁美人心思飞转,脸上却从从容容地笑着,先向太后行礼,又向天子行礼,方缓缓说道:“太后美意、君恩深厚,妾铭感于衷。然今日虽非朝廷之宴,却也是满朝文武、亲贵世家皆在,天子乃贤君,应有重臣股肱环绕,妾一届后宫妇人,不敢僭越,有辱陛下令名。”
太后听了固然赞叹不已,天子亦是点头微笑,清平郡主与顾绘素等人也各在心中大为钦佩。
唯有赵美人脸上作烧,看看天子又看看众人,终究无法,只得移步于近侍依照品秩新加的食案前,只是满脸的不情愿,与众女眷的喜色格格不入。
此后各家男女皆借春宴相互结交攀扯,其间也难免褒贬人物,留心各自家族的婚姻事。
其间梁美人果然从梁府的婢女那里打听出了她兄长梁略与郭菀夫妇失和的始末,寻了个空便悄悄报与太后。
太后听了便笑了:“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不过是小儿女吃醋啊。素日里看着棠棣是个温顺识大体的啊,如今是怎么了?是不是梁左监宠妾灭妻失了嫡庶礼数,让棠棣没了面子啊?她是最重体面的。”
梁美人语气从容,面容含笑道:“也不是,其实那女子原是妾的父亲一个旧部的女儿,她父亲是战死的,合家都死在狄虏手中。妾的父亲可怜她无依无靠,便令兄长梁略纳为姬妾。后来要娶菀娘子,郭家便说在嫡妻生下子嗣前,不令梁略有妾生之子。梁略原本也不好女色,妾父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