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当日,六辆马车浩浩荡荡停在玉清观外。观中上至监院下至小道无不出来送行。虽未泪满襟远相送,可也是再三嘱咐谨慎行事,每两日须送信来报,这才一一道别。
季辰妍,因着起晚了一刻钟,口中嚼着鸡蛋黄一路小跑上马车,生怕一刻赶不上便被留在观中。
“师兄,来这。”距离马车十尺远,便听到苏离在第三马车上掀帘叫道。
季辰妍鼓着塞满鸡蛋黄的腮帮子,一股脑钻进了马车。擦了擦头上的汗珠,抬眼一看,真是冤家路窄啊。
正阳子吃鸡的俩弟子便坐在他与苏离对面,尤其嘴角长黑痣的那位记忆犹新。正阳子弟子一看季辰妍这般毫无道家行事端庄的作派,顿时撇着嘴角一脸不屑,晃了晃脑袋。
季辰妍眼瞧着那小道一脸不屑,一颗黑痣上下乱晃。一时没忍住,一口鸡蛋黄全喷到那小道的脸上。
“恩哈哈,恩哈哈~”喷完便捧腹大笑起来。
“你看你那痣,哎…呀!笑死我了。”
苏离与正阳子另一弟子一看,那小道一脸的鸡蛋黄呆愣在那,一时没顶住便也跟着大笑起来。
一辆马车便被三人晃的左右摇摆,连那马儿都被惊的前后跺脚。
萧权本在第二辆马车上,与太和子弟子坐在一起捋账册。听见后面传来马儿嘶叫,此起彼伏的笑声后,便摇了摇头道:“稍等片刻。”
起身下车走到第三辆马车处,掀开帘子便见那有痣小道竖着眉头大声呵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季辰妍你…你怎能如此无礼。”
萧权一把捞起捧腹大笑的季辰妍道:“师兄无礼了,还请道友多多见谅。”
说罢便把季辰妍拦腰带走,塞进了第二辆马车。
那太和子弟子二人本是低头细细校对账目,突感一阵冷风,季辰妍便满嘴沾着鸡蛋黄、狂笑不止的坐在二人对面。二人对视了一眼,齐齐地收起了账册放入身后。
萧权提袍进入车里也不训斥,从袍内取一白色软帕,轻轻擦拭着季辰妍的下额温和道:“这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消停一会儿。”
那季辰妍扯着萧权的袍袖还余笑未止道:“师兄,你可没见那黑痣上下乱晃……”说到一半又是捧脸大笑。
“那黑痣,那黑痣一晃如那…媚婆子似的。”说完便笑倒在萧权的腿上。
萧权瞅了瞅对面掩面而笑的太和子弟子,再看看腿上的季辰妍,便也是无奈。
与监院及一众人等告别的太和子、真乙子、正阳子,此时便经过第二辆马车向第一辆马车走去。
听罢一众弟子的玩笑声儿,太和子跟着笑了笑,真乙子搓了搓手指继续前行,正阳子便一脸沉闷心道:“再选弟子定然容貌第一,慧根第二,面有瑕疵者一律不收。可是,那么完美的弟子会投在自己门下么?正人先正己,还是要先严苛自己及众弟子的修行,提升西二院地位,如此才是上策。”
西二院众弟子猛打了一个喷嚏,心道这是又做错了什么?
季辰妍因着连续几日瞎忙和今日早起一刻钟,这上了马车后晃悠几下便迷瞪的睡着了。山路颠簸,一个不留神小脸蛋便倚靠在萧权的肩上,枕着萧权的肩膀那哈喇子如蜜汁般一泻千里。
睡的正香的季辰妍也不知怎的,总觉得有个虫子飞进了鼻腔,来回作乱,痒的心烦意乱。便抬起那粉手一顿猛搓,这一搓,那哈喇子扯的到处都是。
萧权本是双手环臂闭目养神,心觉不适睁眼一看,季辰妍的脸和自己的右肩如那灾难现场似的,哈喇子连着鼻涕成丝成缕的挂着。抬眼看了看对面一直未睡的太和子弟子小声道:“师兄她年岁尚小,言行不端也合乎常理,院里一直宠着她,让道友见笑了。”
就是说,她这样的,我们乐意宠着你们不必看不惯。
说罢便又取了一白色帕子,侧身轻试季辰妍的脸蛋儿。
对面那二位心道:“你这是装了几个帕子?季辰妍现少说也十有一二了,再过几年便要及笄了,也不算小了。只是可惜了这容貌,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内。”
说起容貌,瞅完这季辰妍再瞅瞅萧权,顿时心有不爽。也不知道西一院是怎的,上至真乙子道人,下至三个弟子,容貌气质一个赛比一个。我们师兄二人在东三院乃至整个观中,容貌也是屈指可数的。可与那对面二人相比,真真是云泥之别,气煞人也。如此,二人也闭上了眼睛假寐,至少眼不见心不嫉。
马车行驶半个时辰有余,便听见一阵急迫有力的马蹄声自对面而来。
“吁~”
“吁~”
季辰妍被嘈杂有力的马蹄声惊醒,掀帘一看,对面来了五六位身骑大马,着日常军服的威猛汉子,尤前位者更是威风凛凛,器宇轩昂。
只听那人自马而下,半跪身子铿锵有力道:“在下江陵县县尉杜之遥见过玉清观各位道长。”
太和子、真乙子、正和子已下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