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丧尸们翻着猩红的眼白又近了几步,白冉准备放弃设置这道屏障,转身就往里面跑。
一向顺从跟随白冉步伐的男人顿在原地,面无表情的他看上去疏离感极强,沉黑的眼眸抬起,泠然地望向白冉,白冉被他拘在一定范围内,想跑也跑不掉。
她无辜又沮丧地看着他,尽力装作没事的样子,可脸上早已泪痕斑驳,极力控制也无法阻止的颤抖不停。
惊惧的眸光似乎随时就要破碎失魂,每眨一下眼,就有一滴凝好的泪珠滑落,始终不安地保持着撤离的姿势。
他冰凉瘦长的手指轻轻一搭,锁轻而易举就被扣上,他觉得白冉有点莫名其妙,既然弱得不堪一击,那为什么还要在一开始百般拒绝呢?
白冉在被对方高冷的气质所冰透的空气中,打了个寒颤,幸好在他将铁门锁上后,白冉又再次能够拉动他。
她推开玻璃门,畅通无阻地穿过空荡荡的客厅、走廊,直至大门、入户口,顺利地抵达了另外一条道路上。
身后传来猛烈疯狂的撞击声,愚蠢的丧尸蜂拥而上,无数双腐烂的手穿过铁门,朝早已远去的白冉伸探,眼见势在必得的猎物逃出手心,它们不满地发出嚎叫,层层叠叠的嘶吼如浪潮般将愤怒传递。
附近的丧尸肉眼可见地数量减少,白冉直接朝小区侧门所在的位置狂奔,冰凉与温热相贴在一起的触感,让白冉一开始有些无所适从。
但在阳光下和微风中奔跑,以及将丧尸远远甩开在身后的感觉真好。
白冉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舒展过自己的筋骨般,对这种自由自在、忘乎所以的心情特别满足,她渐渐地忘记了自己的恐惧与尴尬。
就在白冉觉得自己可以努力跑很远时,身后的力量突然一扯,白冉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身后传来对方清润平和的声音:“你走错了,我们不走那边。”
这时白冉已经跑出侧门,按照往日的习惯往学校的方向前进,但他反客为主地拉着白冉,拐向右侧,再往前行了百米不到,穿进一条她从来没有走过的狭窄小巷里。
这个小巷由两栋老旧的牵手楼形成,简直就像是一条秘密通道,只能差不多容许一个人侧着身子通过,但哪怕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也没有松开白冉的手。
幸好他的手是降温神器,要不然白冉真的觉得自己的手心会被热出汗来。
巷子其实不长,但白冉却有更多的时间和更好的位置来观察这个向她施予援手的陌生男子。
他的侧脸沐浴在夕阳余晖中,整个人处于放空的状态,低垂的眼眸透出一种慵懒温顺的气质,就算察觉到白冉琢磨的目光,他也始终没有抬头望向她。
当太阳火红的轮廓几乎快要沉入黑色的地平线时,白冉突然想到她曾在书中看到的一段话。
一个人哪怕自认为他生而平凡,却总会在不知不觉中站在命运攸关的岔路口,不断邂逅那些至关重要的人生节点,需要接二连三地做出抉择。
而对未来产生深刻且长远影响的决定,其实就发生在短暂的数分数秒内。
虽然在当时的情况下,做出选择的人并未察觉到,从这个岔路口开始,延展出的无数种可能性,是他预料之外的答案。
她今天的决定,是正确的吧?
白冉心中还有很多问题需要得到解答,眼前的这个人似乎没有恶意,是她可以暂且信任的对象,于是她决定不再想着回到那个空无一人的家,而是到更加广阔的外面去探索一切不合理出现的真相。
他们很快就走到了巷子的另外一侧,白冉小心翼翼地抽出手来,在苏时祈察觉后看向她时,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自言自语道:“我流汗了,好热啊。”
她的演技,非常自然吧……
白冉在心中默默为自己捏了把冷汗,心有余悸,再和他牵下去,她散发着滚烫温度的手恐怕也要被吓成和他一样的冰冷苍白了。
更何况,迟来的心跳声在胸腔内疯狂撞击,让她心情有些微妙。
有辆黑色的汽车停在不远处,苏时祈收回目光,径直朝它走去,敲了敲车窗,正在打盹的金发男人猛地蹬腿惊醒,“人接到了?可以走了?”
苏时祈点点头,拉开后车门,示意白冉上车。
等两人都坐稳关门后,秦彦整个人兴致高昂,猛踩油门,他双手灵活地操控方向盘,几个转圈就拐到另一条道上,窗外晃过零零碎碎的黑影,都被远远甩在车子身后。
白冉在车里摔得歪东倒西,一下子栽进旁边那人的臂弯里,他身上的血腥味在车厢里显得越加浓厚。
白冉的胃禁不住这样的刺激,排山倒海的翻涌仗势愈发显著,她捂着嘴干呕了几声,努力将喉咙根处的恶心感给吞了回去。
苏时祈脸色一黑,原本他抱臂冷眼看了会儿白冉从右侧窗户撞到前座椅背,再摔到左侧窗户,随后扑进他的胸前,紧接着脸又摔在他的腿上,靠扒住椅沿才勉强稳住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