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数番上书礼部不愿迁葬族茔。
“臣以为,现下是北伐的最好时机,吾等江左侨迁之士皆去国离乡久矣,正是挂心顾念之际,必会为重返旧土效犬马之力。北霁人主无道,现如今深陷流徙之变,民众或是奔逃山林,遁入空门,或是迁徙南境,依附豪强,征兵纳税皆于人头甚为不足。众心惶惶,便四处奔逃以避忌。此时对面势弱,吾国却备战久矣,何不一举挫其锐气,重夺我正统。”中书令一番激声陈词,引得咳喘不住。
“此事朕需思忖一阵,二位大臣还是先赶在下钥前出宫去休憩罢。朕会仔细思量,给卿等一个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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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请出来罢。”
李澹侧首递了个颜色,遣散了宁宸宫前殿随侍近处的几位宫人。
“陛下如何看此事。”男子淡漠自屏风后走出,一身青绿色素面衣袍于这偌大的宫殿显得疏为单薄。
“平心而论,古往今来立朝皆需还民休息。甫一立国,便大动干戈,学生以为于民生不可。”
李澹蹙眉垂手,隐隐有些倔强之意。
“可他们因何如此执念,陛下不会不知。”男子轻巧转身,凝视着李澹脸上的愁云。
李澹一阵轻嘲,似洞明了自己于这朝堂之上的位置,他的脚步,从来虚浮,何曾坚实,“怎觉得朕倒像个傀儡,存在便是为了满足这帮南渡老朽的心愿罢了。”
“陛下慎言。天下万民皆央陛下施恩,赖陛下雨露,是故言行必然不能顺从于心,若事事皆由人主心意而为,又要大臣制衡何用。从来君为天,臣民为地,天道有常,地为蒲席,尽可包容之。陛下要为臣民而虑······然也不可尽信之。”
“老师觉得,朕应如何做。”李澹眼帘倏地亮起,他自然希望,有一个人,哪怕只有一个人也好,能想他所想。
“你小舅父的心愿,是天下一统,必不会愿意江山假手他人。”
李澹瞳中炬火又暗淡了下去。
果然,他要面对的对搏矛盾,不早不晚,恰在这岁末风雪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