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他没发觉异常,好呢。
次后两人合抱交股而眠,宛如鸳鸯交颈,鸾鹤比翼,不胜情密燕好。
比及第二日,方闲庭一早出门上衙,柳露桃披衣送他,回转卧房歇盹,直歇到辰牌三刻。
起来匀面梳头,叫来芳时吩咐:
“我从前收着好的,栀子、茉莉酒等性寒东西,你替我看着,近来暂别叫我吃用。”
惹得芳时一阵心慌:“娘子身上不爽?延医看来?”
柳露桃望一望镜中人,摇摇头,笑说:“你也盼着我的好,我生病不是你出力劳心?”
边上正给她整髻的莲儿趣道:“看娘子说的,我与莺儿干净是两杵木头桩子?娘子若是生病,我两个就干看着不出力?”
“好好好,”柳露桃对芳时笑道,“咱们莲儿姐最勤心勤力,活计你两个少与她争。”
“谁争?”芳时也笑,“莺儿蹄子,吃娘子娇惯,还做活?不喊人伺候她就是好的。”
柳露桃扯莲儿袖子:“去,把你莺儿妹子叫来也听听,听听她芳时姐平日怎个编排她的。”
“娘子你!”
主仆几个正说笑,蓦地听前院一阵嘈杂,来瑞紧着跑进来说忠勇侯夫人求见。
哎呀,杜氏?自打年后长久没见了,上回听信儿还是她跑去常山侯府大闹一通,今日巴巴地上门做什么?
管她是做什么,不见。
“贵步不临贱地。”柳露桃分付来瑞送客,来瑞应诺出去。
少时,屋内芳时、莲儿都觑着柳露桃脸色不说话,默默安盘盏杯碟伺候朝食。
因时近午时,总不宜多用,柳露桃只捧着一盅丁香槐蜜粥慢慢一勺子一勺子呷,忽地一阵响动,来瑞一叠声:“太太使不得使不得,我们主子不得空,哎!”
稍间帘子腾地挥开,杜氏两步冲进,芳时上去拦:“太太好歹往客座等候,哪有闯门的道理!”
莲儿悄没声息立到窗炕前头护住柳露桃,那副样子,仿佛进来的是甚么遭癔病的疯婆子,柳露桃偏过脸看。
只见杜氏,一向头发抹茉莉头油齐齐整整的杜氏,腕子上不挂足金釧子不出门的杜氏,今日鬓发缭乱,头面耳环一件没有,脸上也不成样子,没敷粉也没涂胭脂,蜡查黄的脸,憔悴又苍老。
芳时、来瑞两个合力把她往外架掇,她一面挣一面叫道:“我说句话!我和你家娘子说句话!”
闹着也像样子,柳露桃把手中瓷盅搁下,分付:“扶太太过来坐。”
原说请杜氏坐,没想芳时两个稍一松开,她两步扑来窗炕边上跪下,口中哭道:“二夫人,二夫人抬抬手,请方小侯爷也抬抬手,往前二娘多有得罪,她、她年小不知事,请两位抬抬手罢!”
从前她张嘴,叫柳露桃不是贱人就是寅妇,如今倒规规矩矩称一声二夫人。
光说还罢了,杜氏还要扯柳露桃衣摆袖子,莲儿抓她的手不许,柳露桃道:
“太太怎说请我抬手?人是官家下旨拿的,罪状一条一款邸报上也写得分明,个人的因果报应,我怎个抬手?”
杜氏一把鼻涕一把泪:“说是如此,到底不还赖她得罪小侯爷和夫人?这才有个决撒。那攮千刀的秋千词不是小侯爷亲口诵出来?倘若你两个肯高抬贵手说情,想必官家也不会重罚。”
脸上哪还有从前的倨傲鄙夷,全是伏低央告,约略是见柳露桃神色冷淡,她砰砰砰往地上磕头:
“是,夫人说的是,全赖她自作自受!只是她还年小,她姐姐刚生怀孩儿,哪个经得住这般蹉跎!夫人,夫人,小侯爷一向得官家青眼,听闻您也能跟仁明殿说上话,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替她求求情罢!”
屋内哭的、不哭的,闹的、不闹的,乱成一团。
这时帘子打起,冯妈妈进来要扶杜氏起身:“太太何必如此卑躬屈膝!她心里冷硬得很,岂肯——”
“你住口!”
杜氏猛可截口打断,回身一巴掌扇在她面上,登时把她打得惊叫一声摔伏在地,杜氏又对柳露桃道:
“夫人,夫人,就是这起子空口白牙奴才撺掇,我、我,奴家从前对夫人多有不敬,千错万错都是奴的错,二娘她也是听奴的合计。求求夫人,抬抬手罢!”
说罢又拜,莲儿嫌恶得很,要去捞她起来:“好似我们娘子为难太太似的,实际我们不知道?三番两次上门打砸辱骂,毒恶汤药灌我们娘子,如今又来聒噪。”
两句把杜氏和冯妈妈说住,莲儿又道:“又是诬告我们娘子偷银,又是构陷我们娘子私通,一句你闺女年小就想打发?”
“是,是,”杜氏连连叩首,“她黑心肠、坏良心,夫人怎样发落她也应当,只是千万别要她性命,她、她从前无礼,可再如何夫人如今也还好好儿的不是?”
又教冯妈妈跪下磕头:“你这老刁奴、老虔婆,就是你私自带药来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