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承絮与薛崇在柳府门前下了马车,正遇上外出公办回来的柳之衡,两人便向其讲述了昨日事件的来龙去脉。
柳之衡听说是皇帝亲口为两人赐婚,高兴不已,于是赶紧吩咐厨房准备酒菜,一定要留薛崇用过午饭再走。
晌午,丁玉兰和柳承沅也被柳之衡派人叫来。
薛崇有些不解,歪头去跟柳承絮咬耳朵:“你们柳府,有妾室和庶子不能上桌吃饭的规矩?怎的要派人去请?”
“你想什么呢?”柳承絮瘪了瘪嘴,解释道,“是他们嫌我娘口味清淡,不愿意跟我们一块吃。你是没见过,他们平日的吃食里压根看不着青菜,全是重口味的大鱼大肉。”
薛崇用余光快速扫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母子二人,脑海中随即闪过一个词——脑满肠肥,遂诚恳点头:“看得出来。”
柳承絮抿着唇强忍笑意,夹起一只还没剥皮的白灼大虾堵住薛崇的嘴,清了清嗓子道:“咳咳,不好背后议论旁人,吃饭吃饭。”
“哎呦~啧啧啧,老爷您快看呐,这楚王殿下和咱们承絮感情真好呢,”丁玉兰一双手才抓过红烧猪蹄,擦都不擦就搭在柳之衡的手上,夹着嗓子装腔作势道,“这又是夹菜,又是说小话的,当真恩爱呀。”
柳之衡默默打量着观察薛崇的脸色,抽出被抹得满是油渍的手,压低声音斥责道:“吃还堵不住你的嘴?胡诌什么?早知如此便不该让你们来。”而后又对薛崇赔笑道,“我这妾室说话不中听,楚王殿下莫怪。”
薛崇倒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自顾将剥好皮的虾还到柳承絮碗里,而后才擦着手道:“不会不会,好歹算是阿絮的姨娘,开个玩笑罢了,本王怎会怪罪呢?”
柳承絮咬虾的动作一顿,随后扭头看了眼薛崇。
他知道薛崇平时不太喜欢自称“本王”,除了和他开玩笑的时候偶尔说说,再就只剩下生气才会这般讲话,而眼下这种情况,不用想也知道是生气了。
他轻声劝道:“薛崇,别和他们置气,犯不上的。”
“放心。”薛崇拍了拍柳承絮的手背,贴近他耳边说,“我知道那只小猫的事在你心里始终是一道坎,今日正好借此替你出出气,你就别管了。”
不等柳承絮同意或拒绝,薛崇便继续开口道:“本王多日不曾饮酒,今日倒是馋得很,想要痛饮几杯,不知柳御史和柳大公子可愿作陪?”
“自然自然,”柳之衡连连点头称是,同时向柳承沅递去眼色,“愿意愿意。”
柳承沅一门心思盯在酱肘子上,哪里还有闲空抬头看柳之衡的眼色,最后还是丁玉兰在桌子底下狠狠拧了一把他的大腿,他才终于反应过来:“啊?啊!喝酒啊,愿意愿意。”
“不过可要事先说好了,既答应要陪本王饮酒,便绝无喝到一半反悔的道理,不喝到桌子底下去,不能喊停。”薛崇语速惊人,压根不给反悔的机会,嘴角一勾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吩咐道,“端阳,取大海碗来。”
端阳是个老实人。
薛崇让他取大碗,他就去厨房挑选了最大的三只碗回来。
大到什么程度?
口径堪比煲汤用的砂锅,眼下桌上所摆那道清炖肥鸭即是用这种碗盛的。
如果拿来倒酒,估计一碗装下一坛子酒不算问题。
薛崇忍不住笑出声,轻轻撞了撞柳承絮的肩膀,咬牙切齿道:“他真不愧跟在你身边多年,果然有两把刷子,这招打得我也是猝不及防啊。”
柳承絮捂脸装傻,暗自憋笑良久,他才问道:“端阳,你确定此乃喝酒的碗?”
柳之衡吓得脸色煞白,心想这一碗喝下去人不死也残了,紧着附和道:“属实不成体统,快去换小点的来。”
柳承沅坐在一旁,翻起白眼根子瞪着端阳,用极小的声音暗暗咒骂道:“这么大的碗,是想喝死谁?狗奴才,真是随主人。”
薛崇是天生的耳力好,练武时也曾专门做过训练,故而柳承沅这句话虽声音极小,但仍被他精准捕捉到了。
他攥紧拳头,猛地用力一砸桌面,震得盛菜的盘子稀里哗啦,桌边没放稳的酒盅掉落在地上,伴随着一声脆响摔得稀碎。
在场众人皆是噤声不敢言语,柳承絮也被吓了一跳,不明所以地问:“怎么了?”
薛崇神色冷峻,起身接过端阳手中的大碗,啪的一声拍在柳承沅面前:“倒满。”
端阳立马搬过一坛子酒,咕咚咕咚全给倒进了大碗里,不多不少恰好装满。
“你方才说的话,我全都能听见,不妨再大声讲出来,好让你爹娘也听听,他们这好儿子是什么教养,”薛崇揪住柳承沅的衣领,拎着柳承沅站起来,“再把这碗酒喝干净了,给阿絮赔个礼,本王便饶了你。”
“我什么都没说!”柳承沅嘴硬地挣扎呼喊,“你你你,你放开我!娘!救我!”
丁玉兰装模作样地抹了把虚无的眼泪,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