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所在的院子。
清桐捂着鼻子,不免有些担忧,“这火不会烧到咱们这吧?”
所幸林府的下人手脚还算麻利,他们在佛堂周围铲锨翻飞,挖出了一圈的沟渠,引了些泉水,这才没让火势蔓延到别院。
饶是如此,佛堂还是烧了个彻底,整整烧了半日,最后只剩下泛着热气的枯黑框架伫立在原地,依稀能辨认出曾经的模样。
林熙达夫妇信佛礼教,见到佛堂这番惨状,自然是怒火攻心,即便是最疼爱的嫡女,也难逃惩治。
那些参与救火的下人们累了个半死,排队接水洗浴冲凉,直至深夜才得以休息,一阵鼾声大作,连绵不绝。
林思瑶白日睡多了,晚上辗转反侧不得入眠,于是侧着身子开始数羊。
皎月被一朵阴云覆盖,屋内登时暗沉下来,林思瑶的羊刚数到五百三十只,便听到门锁“喀”地一声轻响,紧接着屋门被人缓慢推开,在寂静的夜晚尤为刺耳。
林思瑶霍然起身,反手在榻上寻着,摸到一个冰凉的瓷枕,高高地举过头顶,若是来人揭开床帐,自己便赏他一个响的。
瓷枕到底有些分量,举久了不免手腕酸麻,林思瑶动了动肩膀,忽然想到清桐还睡在外面的罗汉榻上!
林思瑶扣紧了衣裳,咬牙轻轻掀开床帐,抱着瓷枕蹑手蹑脚向外走去。
乌云被风吹散,月光重现。
林思瑶站在内室中间,尴尬地与来人打了个照面。
那两位穿着黑色夜行衣的男人,正弯腰查看熟睡的清桐,听到声响,与林思瑶面面相觑了一瞬。
不等林思瑶叫喊,那黑衣人直起身子,对着她道:“走吧!”
林思瑶:?
两人包裹在夜行衣之下的身形高大挺拔,一副训练有素的模样,对金银细软也丝毫不感兴趣,看起来不像是打家劫舍的飞贼。
而且两人见林思瑶醒转,反倒是一个劲地催促她离开。
林思瑶恍然大悟:“你们是蔚先生派来的吧!”
林思瑶内心瞬间对蔚怀晟肃然起敬,瞧他素日里翩翩君子,一出手便这么剑走偏锋,居然能想出趁乱劫人的点子。
黑衣人有些不耐烦起来,“快跟我们离开,等林府人发觉就不好办了!”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林思瑶拽下屏风上的罩衣,拔腿便走。
“林娘子!你要去哪?”清桐悠悠醒转,见屋内不知何时多出了两个人,不由得惊惶大喊:“来……来人——!”
黑衣人闪电般擒住清桐,死死按住她的嘴。
清桐发丝蓬乱,糊了半脸,吓得大气不敢喘。
“别!这是自己人,放开她吧,她不会再乱喊。”林思瑶蹲下身子,扶住清桐,安慰道:“蔚先生派人来救我们了,你不要害怕。”
黑衣人撤手,清桐乌溜溜的黑眼珠又惊又惧地在他们面上扫视而过,强忍着没再呼救。
林思瑶与清桐跟着黑衣人出屋,才发现屋外看守的下人都软软地瘫倒在地,不知是死是活。
两名黑衣人各自拽着她们手臂,翻墙而出,沿着边径小路一顿疾奔,期间熟稔地绕过了街上巡夜的士兵。
临近城门处的一个小胡同内停着一架不起眼的马车,两人扯下面罩,将夜行衣塞进了马车坐席下面,露出里面精练的短打衣服。
林思瑶见两人极为面生,却还是依言爬上了马车,在车厢内惴惴不安地等候着。
马车碾过城中铺就的青石大道,顺利出了城门,在广阔的山野之间奔驰飞跃。
没过多久,马车在一处民房庭院前停下。
里面不大,三进的院落,抄手游廊,左右四间厢房,黑衣人将清桐留下,单独领了林思瑶穿过正厅,引她到了主屋。
黑衣人等她进去,便立即返身向外走,与外面的同伴汇合。
两人坐在角门底下的台阶上盯梢,方才送林思瑶进屋的人开口,语气颇为愤懑,“眼下情形这么危急,咱们取了兵符之后为何不赶紧南下?主子偏要一意孤行去搭救她,那女子是林熙达的三女儿,咱们何必凑上去沾一身腥。”
另一人瞥了眼他,凉凉道:“道理是这么说,那你去劝主子啊!”
想到主子的手段,他缩了缩脖子,抛出手里的石子,“算了算了,咱们都是听命的奴才,只管主子吩咐,咱们管做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