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
兰蕙忍着泪意:“娘娘,您会长命百岁的。”
“长命百岁不也是活到死吗?英年早逝,芳华殆尽,都是命,都是一样的,开心点,死的时候也自由些。”她将窗再次挑开,看着窗外的雪景,“深宫六载,红墙,宫门,锁住了我的四肢,我的灵魂,最后它会将我送出去,锁到另一个地方一辈子。如果出殡那天有一把天火可以降到我的棺木上,歪管它是邪火还是福火,我都万分感恩。”
“娘娘,您别这么说,奴婢求您了。”
“为什么不说?不好吗?”沈皇后看到树上停驻着一只白鹭,笑着说:“你们看,它都同意了。‘一行白鹭上青天’,它是不是来接我的?”
她回头看着那两个快二十的小姑娘哭着摇头,摸了摸她们,转而郑重道:“你们还小,日子还长着,记得待会儿躲好了。日后出宫去,我那些首饰够你们过日子的。要是看上了哪家郎君,你们可得帮着另一个看着点,别错嫁了,好好过日子,知道没?”
兰芝不乐意:“不要,娘娘别赶奴婢走,奴婢以后乖乖的,不吵着您了。”
沈皇后看向旁边不说话的兰蕙,问:“你也是这么想的?”
兰蕙不答,显然是默认了。
她眉心一皱,装作严肃的模样:“兰蕙,兰芝不懂事,难道连你也不懂事吗?”她将头转开,闭上眼,放狠话说:“除非你们已经不把我当主子了!”
兰蕙凝望着她,沈宁萱知道,但是并没有回头。
“奴婢遵命。”这四个字好像四片锋利的刀刃,不断划割着她的喉咙:“兰芝,走。”
“我不走。”
“走啊!”
“不要!”
“走!!!”
兰蕙将她强硬拽下去,把她带到暗门,将门关上。
沈皇后继续沏茶,外边的雪接连不断地落下。
没过一会儿,敏安公公领着几个随从进入长乐宫。
“老奴拜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敏安公公恭敬行礼,他是魏文帝身边的贴身内侍,从小伴着他长大的。
“敏安公公,今个儿来是做什么?”沈皇后明知故问道。
敏安公公抬眸看到她面色淡定,端庄大气的模样,不由得感慨道:“娘娘,这么多年了,您变化可真大。记得当初您要嫁来时,老奴还觉得您太活泼,按不住性子,这才几年,您就成了一位母仪天下的皇后。”
沈皇后眼中闪过一丝自嘲,嘲笑自己的天真和幻想。
“敏安公公,还不奉圣上旨?”
殿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沈皇后扶额,她那位死对头可真是不放过一次可以拉踩她的机会啊!死前还得被死对头看笑话,真是倒霉透了。
“兰贵妃娘娘驾到!”一道尖锐的公鸭腔传入耳畔。
紧随其后的兰贵妃,穿着一袭桃红色的宫装,梳着牡丹鬓,头上插着三支金钗,美艳动人,雍容华贵。
“兰贵妃娘娘,万安。”敏安公公浅浅行礼。
“皇后娘娘,好久不见,臣妾今日特意来此请安,娘娘,莫要见怪。”
她见沈皇后眼神无丝毫波动,如那波澜不惊,安谧平静的江南绿水,眼中浮现出狠厉。
沈皇后不答,她仿佛是一个毫无话语权的外人,与此事没有半点干系,像跳梁小丑般哗众取宠。
兰贵妃脸上的笑都快绷不住了,嘴唇轻抿:“敏安公公,陛下交代的事是不是也该说说了?”
敏安公公抿唇从一旁的徒弟德顺手上接过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后沈氏,蕙质兰心,贤良淑德,管理□□有方,母仪天下,今因病逝去,朕深感痛心,殊深轸念,封其谥号,懿珍,葬入妃陵,钦此。”
沈皇后捏着茶杯,眼里失了焦距,而后眼神恢复清明,讽刺意味十足。
保住了后位,却葬入了妃陵,他还真是看似有情实则无情啊!
病逝?可笑!
“娘娘,接旨吧。”
沈皇后随手一拿,余光瞥见一直无言的常兰,她面色不大好,死死地咬着下唇,手指紧握成拳,那殷红的丹蔻许是刺入掌心,对此事的不满与对她的嫉恨几乎溢于言表。
沈皇后不露声色地收回目光,看着桌上那道圣旨,随意道:“敏安公公,再不把东西呈上来,皇上如今的心尖宠可要气坏了。”
兰贵妃抬眸,怒目瞪她,可她却不受半点影响,还悠闲地赏着窗外小雪,喝着已经微凉的茶水。
兰贵妃顿时生出了不解,她不明白为什么沈宁萱临死之际还能如此淡定沉稳,似乎早已看淡生死红尘。若是她没记错,沈宁萱今年也才双十过二年罢了,她真的不怕吗?
念及此处,兰贵妃竟没忍住直接问出了口:“皇后娘娘,您不怕吗?相伴六载,您不怨他吗?”
在场众人皆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