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造化弄人。
晏清姝看着笔下突然多出来的一个‘凤’字,抿了抿唇。
她放下笔,将多出来的字撕掉,丢进取暖的铜笼中烧掉,再也不回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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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史那木桉战死的消息令可汗王暴跳如雷,他下令要绞死哥舒简,却被告知哥舒简带着部族去了西边,投奔了高昌王。
“我们必须给大梁人一个教训!否则他们只会更加猖狂!”
有大臣提议增兵,从敦煌突破,进攻西北。
但阿史那兴都却不这么认为。
“平威王再强,也不过是个异姓王,而非大梁皇帝。程氏与裴氏不合是众所周知的秘密,一位手握重兵的王爷,必然会遭到皇帝的猜忌,而我们只需要利用这份猜忌离间他们的关系,让平威军离开西北,萧关也好安西也罢,必然不攻自破。”
“不一定。”可汗王的下首位坐着一位手持巫杖的老人,他双眼混沌却精神烁利,“小皇帝懦弱不堪,比不得他那个姐姐,更比不得他的父亲,单凭一个腐朽的程氏管束不了一个威望高涨的异姓王,更何况慧敏太子还在那里,成为了这位王爷的儿媳。”
“可我们也无法再从这场战争中得到任何利益,无法获益的战争为什么要打?”阿史那兴都依旧坚持自己的意见。
朝臣的为着是战是和争执不下,一直到日暮时分,可汗王才最终做出了决定。
“派遣使臣前往长安,务必取得新皇信任,再派一位公主和亲!”
阿史那兴都有些犹豫的说道:“可皇室已经没有公主了,再派恐怕就是宗亲的郡主或者朝臣的女儿,肯定不会选有权有势之人的女儿,这对我们并无好处。”
“谁说的?”可汗王道,“不是还有为长公主吗?”
阿史那兴都一惊:“可她已经嫁与平威王世子了,皇帝会不顾平威王的意愿,强行收回旨意吗?”
“为什么不会?”可汗王胸有成竹的说道,“只要利益足够,这世间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阿史那兴都还是觉得此事不太靠谱,那位长公主可是做过太子的人,不会那么好拿捏。
临走前,可汗王又叫住自己宠爱的长子,道:“把阿米时尔带上,将她送给大梁的小皇帝。本王养了她那么多年,该是为王庭尽忠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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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西移,火红的晚霞层层叠叠,为喜气洋洋的庆城镶了一层璀璨的金边。
平威王去忙兵器坊建造的事,而王妃自从拿到晏清姝和裴凛的婚书之后,就喜气洋洋的忙活着大婚的事,连北苑的鸡鸭鹅都不管了,任由他们扑腾着翅膀乱飞,把负责照顾他们的侍女小厮们的头顶当做草窝坐,嘎嘎嘎的指挥着他们往东往西。
县官上任后,重新整合佃权的事迫在眉睫。
之前靠着散发银两,麒麟卫做完了整个庆阳府的人口登记,并按镇、乡、村、里分别造册。重新按人丁丈量分发土地并不难,难得是如何让占有更多土地的人接受新的分田结果。
毕竟谁也不愿意把到手的利益再放出去。
忙里忙外的不出两天,原本就清瘦的晏清姝试了新衣后,发现衣服大了一圈。
裁缝有些为难的看着手中宽了半掌的衣服,慌忙道:“这是五日前丈量的尺寸,不应该会错啊。”
“不是你们的问题,不用担忧,就按照新尺寸改一改吧。”晏清姝揉了揉胀痛的额角,让红玉给裁缝些赏银,带着人出去了。
“殿下这样可不行,身子会垮掉的。”王妃有些焦急,“不如,我让厨房给殿下炖些补汤,一日三顿,一定要在昏仪前将身体补上去!”
“不用。”晏清姝拉着王妃坐在床边的矮塌上,解释道,“只是这两日没怎么吃东西,饿瘦了而已,待忙过这几日就会好的。”
王妃叹息,又不敢摆婆母的款强压她,只能自个儿在心里着急,寻思着等世子回来了,偷偷告诉他,让他炖汤给长公主,长公主肯定不会拒绝。
晏清姝将矮桌上的未看完的昏仪安排又拿了起来,指着上面的戏班子道:“这项便免了吧,若是有这笔银钱,在元丰戏楼包个场子,请百姓们来看倒是不错。”
“哪儿有昏仪不请唱戏的?白日里要晒嫁妆,正午要唱大戏,下午迎亲宴客,这些都是必要的开支,不能马虎。”
晏清姝摇头:“我有更好的戏等着上台,可不能让别的事抢了风头,就听我的吧。”
王妃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但是既然她有别的安排,那戏班子这条自然划去。
“宾客分开来,上午就单宴商人,我这出戏就是给他们唱的,别让他们扰了晚上的昏仪。”
晏清姝正翻着宾客名单,碧玉突然探进来一个脑袋,面露欣喜道:“殿下!世子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