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玄清望天台上,几位师长带领各自弟子在台下迎接姜悦一行人的回来。
台前,众弟子站如松,端正自然;台后,时不时能听到稀稀疏疏的响声,排在末尾的几位眼神四顾防备,嘴里小声嘀咕着什么。
“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不?那绿尘师太门下只习武三年的女弟子这次居然凯旋了!”
“据说当时真人将净心咒与洗魂符交给她时,他自己都不放心,随后又派了自己的大弟子尚淮与那医师黎星木同往才敢放心呀!”
“我寻思着她不是来了十年吗?怎么才习武三年?”
“你有所不知,当初她一心习医修行魂体,不想练武。师太当时都气到了,后来依真人的意思就是听其自然、顺其自然,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那后来她怎么又要习武了?”
“这事说来也怪,三年前众弟子下山历劫,她与队友走散了,还晚回三个月,没人知道她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向师太询问自己还能不能习武。”
“这还不算什么!我跟你说,她当时受了一身的伤,更诡异的是她身上还带着一大股难闻的尸臭!敢情她是在死人堆里躺了一个多月吧!”
“据说当时医师可是用淘米水让她浸泡了一个月,再加上百花酿制的蜜香膏天天涂抹才好转。”
“而且她还——”那人话语未完,便从前方人群中窥见三位中间立着的人,面若月华,身姿清灵。不笑时好比高岭凌雪,只觉冷气逼人;笑则若琼华褪却寒霜,如沐春风。
一时看得些许入迷,旁人还不知所云,便扯着他的衣袖问着。那人也忘了神,直开口道:“还......挺动人的。”
那人一说完,周围的弟子便好奇地朝姜悦那边瞧去。不过,藏在暗中且双眼含怒的人此时正死直盯着那位还沉浸其中的弟子,他压着心中莫名的怒火,不怀好气冷笑道:
“依我看,是冻人吧!我可是听说她素来独往孤僻,整天摆个冷样!我要是跟她待久了,只怕是要冻疮咯!”
“哎,你这话说得......”那人听见了,立即偏过头看向他,可相视时对方却又低下头,心里一琢磨便小声邪笑道:“我说你,该不会心悦她吧!”
那男子听后,心中歇了口气,只觉他无理取闹,不过又低头朝着他耳边开玩笑似的说道:“我若心悦你呢?晓瑜师弟。”
王晓瑜听后,猛然一惊,鸡皮疙瘩掉落一地,疑似瞳孔炸裂般脑袋空空如也。过了片刻,才眸光微动,他心中暗念道:镇定,镇定,身后这个癫子肯定在胡言乱语!
“嘘嘘嘘~走近了。”
不远处,三人徐徐走来。
不过,与其他派下山的弟子不同,其他弟子回归时无一不是满脸洋溢着胜利的喜讯。可眼前这三人,虽谈不上落败而归,但一个个面部僵硬,牵强着嘴角才扯出一个浅笑。
对面的几位师长他们心知肚明,便笑着让他们回到众弟子中,接着笑脸迎接下一批到来的弟子们。
......
傍晚,火红的日光已尽数被夜幕覆盖,取而代之的是被浅云半遮半掩的朦胧月色。槐青古树下的枝叶疏密处,一道人影倒映在清泉岸边像摔得稀碎的月白琉璃碎片,但又能拼凑出人的模样。
姜悦坐在岸边,一言不发,背影略显无力。
而黎星木则已在屋内躺下,脑海里浮现出那对母子的悲情,辗转反侧,过了许久才入眠。
不知何时,远方飞来一人,身着绿意沉沉的衣袍,轻步走近姜悦。
“夜色寂寥,人也惆怅万分呀!”音色略带沧桑,但于姜悦而言,更多的是熟悉。
姜悦听后立即起身转而向绿尘行礼作揖,绿尘笑着回应她。可过了片刻,她眉间微皱,开口问道:“江月,你此行可有悔意?”
“弟子无悔......但有一憾。”姜悦心头一紧,随后只觉一直压抑的不适有了倾诉的缝隙。
“那母子的事,为师早已知晓。若依道法,他人命数自有天定,你一旦牵涉强行逆转,便是逆天;可依人心,情义无价,助人悦己,合乎情理。”
姜悦细心听着,却总觉得这话中有话,难道自己那件帮妇人找到孩子的事是错的不成?她承认自己没能给他们一个完好的结局,但绝不承认自己做错了!
“江月,你当年第一次来到玄清,为师便通过鉴天缘镜见到你我之间会有十年的师徒缘分,只是一直未与你道明。”绿尘语气中杂糅着几分不舍,但话语里却直白地表露了她们师徒缘分已尽的事实。
十年间,她曾想过这个小丫头会以何种方式离开远去,但这丫头喜静好学,不似其他弟子那般难以管教。
唯一离经叛道的也不过是不愿习武,可后来她竟也想通了,且天赋也高,才三年便已追赶上了众多弟子。
“弟子不明,弟子有何过?”姜悦不解,难道十年来的师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