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吹得宁熙棠稍微清醒了一些，梁清清怕她冷，给她裹了条毯子。
“这是哪里？”
梁清清好似感觉不到冷，她紧了紧宁熙棠身上的毯子，然后说：“回家。”
“这里？”
“这里是走三渡院最近的路。”
宁熙棠觉得自己的认知出现了偏差，对于现在的这一切只觉得莫名其妙，三渡院虽然没有在市内，但也不是在荒无人烟的地方。
“走吧。”
梁清清带头，宁熙棠只能跟上去。
下一刻，温暖的风吹来，宁熙棠再抬头，就发现她们已经站在三渡院的门口了。
她的心脏经过这么多事，总算练得大了点，对这种情况没有大惊小怪，至少，面上没有表现出来。
她是第一次在晚上回来，第一次走这样的回家路，要是在平时，肯定是害怕的，但这些，远没有她今天经历过的可怕。
她现在还有空想，宁家的那些人知道多少，像她之前一样什么都不知道，还是知道一点，或者知道全部。
看着沉重古朴的大门，宁熙棠想到将要见的人，心中忽然感觉到茫然无措。
思绪就像沉木，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跨过门槛，宁熙棠悲观地觉得，她的勇气好像多了点，至少现在让她再面对樊兴，肯定不会像当初一样只是拒绝，躲避，打得他半身不遂，应该挺解气的。
“夫人，你回来了。”珠圆玉润蹦跶着跑了，头上的羊角辫一颤一颤的。
“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没睡？”
宁熙棠问出口后，才后知后觉，她们不是正常小孩子，晚不晚睡的，应该没什么影响。
“不困！”珠圆和玉润没感觉到宁熙棠纠结的心绪，和以往没什么区别，不过也发现了她兴致不高。
珠圆玉润一左一右拉着宁熙棠的手，在那一瞬间，宁熙棠是想躲开的，但还是忍住了没躲。
“夫人今天很累吧？真的太辛苦了。”
宁熙棠听着童言童语，心忽然就放松下来，不是人又怎么样？这里是她唯一觉得温暖，有家的感觉的地方。
·
夜深人静，整个院子都很安静。
一整天除了早餐，她再没吃什么东西，现在只感觉胃在一阵一阵地抽疼，眼前发黑，好像要随时晕倒。
“还好吗？”
听到声音，宁熙棠还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觉，但扶在手臂上的触感是真的。
随后，她被带到了餐厅。
姬玉霄沉默地看着她吃完，然后说，“不管是什么，都要遵循自然法则。”
宁熙棠猛地抬头。
深夜的风很凉，吹透了宁熙棠的心。
或许她一直都是懦弱的，要不然，怎么会这么挣扎，做个洒脱的人不好吗？
宁熙棠觉着自己走进了死胡同里，找不到出去的方向，她就会被永远困住。
“在我眼中，他们和人类是分割开的，”姬玉霄说道：“所以，他们作恶，杀他们，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他缓慢而清晰地说，“熙熙，这些都不是你应该承担的，我说过，你只要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
周围很安静。
姬玉霄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她的耳朵，带着残酷，“至于那些变异者，没什么不同。”
“变异后，他们会陷入癫狂，没有理智，没有感情，和野兽无异，就算站在他们面前的是自己的亲人，也会毫不犹豫地撕咬啃食，他们已经不是人类了。”
眼泪掉在手背上，很快变得很凉。
宁熙棠终于明白，往日温和的姬玉霄都不是真正的姬玉霄。
就像他说的，不是人类，就不要用人类的方式去框住他们，那些成了嗜血的魔鬼，只不过是披了人类的皮囊，内里已经完全变了。
她没有哪一刻，像现在都清楚这件事。
“熙熙，世间总是残酷的。”
宁熙棠抬头。
风穿过门窗，吹得明灯在不停地摇晃，她僵着身体一动不动。
“不要害怕。”姬玉霄说。
宁熙棠低声说，“我知道了。”
身体忽然一轻，宁熙棠抬眼望向姬玉霄，她努力去看，终于看到了他眼中的红，那双幽深的眼眸中一圈红渐渐从眼底深处浮现。
姬玉霄低头，他们对视几秒，宁熙棠先移开视线。
走出餐厅，风更大了。
姬玉霄将宁熙棠往怀里揽了揽，他冰冷丝滑的长发滑过宁熙棠的脸颊，让她拉着姬玉霄衣服的手紧了紧。
姬玉霄走得很稳，她一点也没感觉到颠簸。
“砰——”
房门打开。
姬玉霄将她放在床上，宁熙棠想要做起来，却听见头顶让她躺下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