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陛下在殿上宣旨启程之事后,程絮英便已打点好了行装。慕霆风原打算让慕珏代为相送,没想到慕珏身有不适,他也不好派其他皇子前去相送,便只得作罢。
程云海带着程沅、程絮然一路将程絮英送至北门口,程沅和程絮然都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程沅道:“哥,你就不能再多逗留些时日吗?”
程絮英开解道:“陛下千秋,我已逗留了些许时日,若再不回去驻地,北地恐怕动荡。”他轻轻揉了揉程絮英的头,又拍了拍程沅的肩,“放心,等你明年大婚,我就又回京来看你们了。”
程沅本来皱着一张小脸,此刻皱得更厉害了。
程云海道:“好了,男儿志在四方,你们兄长可不能日日陪你们在家胡闹。”
程絮英转身向程云海拜别,“父亲,孩儿去了。这次陛下恩准父亲回京颐养天年,父亲在家不用担心孩儿,孩儿会照顾好自己。”他想了想,还是道:“父亲,上次孩儿提起的那件事,还请您多多留意,适时奏请陛下。”他说的便是之前发现的常胜赌坊,这个地下黑赌市的存在总让他隐隐不安,可他启程在即,不能详查亲自奏请陛下了,只得先告知了程云海。
程云海点头,“此事为父自有分寸。”
程絮英最后又将目光落在程沅和程絮然身上,叮嘱道:“沅儿,你少带着然儿贪玩,还有,记着少惹父亲生气。”
“我哪儿有。”程沅吐了吐舌头,为了不让程絮英担心,她露出一个甜美的笑靥,“哥,你就放心吧,我和小然都会乖乖在家,等你回来再次相聚。”
程絮英点点头,这才翻身上马,回身又看了三人一眼,才拍马带着几个随从绝尘而去。
看着程絮英离去,背影很快消失在辽阔的城外,程云海这才道:“沅儿、然儿,我们走吧。”
程沅和程絮然对视一眼,程沅道:“父亲,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想带小然在城内走走,晚点儿再回去。”
说实话,程絮英走了后,今后他俩的功课在程云海的直接监督下,日子不知还得有多难过,还不如享受一下最后的美好时光。
程云海看他们两人满脸期待的模样,竟生出许多不忍来,他点了两个家仆,叮嘱二人道:“晚饭前记得回府用膳。”
程沅低头对程絮然一笑,两人默契地一拍掌,同声道:“是,父亲。”
他们二人一路小跑挤进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沿着坊市在两边的摊贩上走走停停,一路玩闹一路吃着各色小食。
两人一人拿着一串糖葫芦走着,程絮然看到前面好多人围成里里外外的一堆在看杂耍,便抓着程沅的手挤了进去,看他们不仅能叠四五层的罗汉,嘴里还能喷火,程絮然惊得张大了嘴。
这时,一个和程絮然差不多大的孩子不小心撞到了程沅身上,程沅正想问他有没有事,没想到他将一样东西塞进程沅手中,便一溜烟跑远了。
程沅打开手心一看是张小纸条,她将纸条展开,只见上面写着“曲流殇”三字,这地方程沅知道,就是听曲儿的地方,以前她溜出门时,累了便会找个瓦舍,要么听说书先生上下古今,要么就是去听听那些才子佳人痴男怨女的戏文。
纸条上的三个字程沅一眼看出是慕琰的字,之前慕琰手中惯用的一把折扇,上面题的字便是他亲笔所写,笔走龙蛇中又带着些蚕头燕尾,总之不好模仿。
现在光天化日之下他约自己去曲流殇相见,程沅觉得他着实胆大,但他连自己的闺房都敢翻进来,还能有什么事不敢做的?
她看了一眼身前看杂耍看得入迷的程絮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弯腰对他道:“小然,姐有些事要偷溜开一会儿,等会儿你帮我打好掩护,好不好?”
程絮然狡黠地眨了眨眼,“二姐姐,那你打算给我点什么好处?”
程沅作势要去抢他手中没吃完的糖葫芦,“小没良心的,这糖葫芦你忘了是谁买的?还有刚刚你吃的糍团和蜜糖糕又是谁买给你的了?”
程絮然这才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程沅也知他是说着逗她玩儿的,便道:“等我回来给你带一份琥珀糖,怎么样?”
程絮然拍手跳了起来,“多谢二姐姐。”
程絮然挤出了看杂耍的人群,忽然捂着肚子“哎哟哎哟”地唤着疼,程沅扶着他忙招呼两个小厮一起将程絮然送进了最近的医馆。
几人一进医馆,她偷偷给程絮然使了个眼色,便偷偷溜了出去。
一进曲流殇,入耳的便是咿咿呀呀的唱戏声。曲流殇内有个上等包厢,便为此名,她径直到了那间名为“曲流殇”的包厢前,包厢大门紧闭,里面却传出一阵阴柔绵长的戏腔,这声音让她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慕琰是在里面搞什么鬼?
她探头往门缝里一瞧,只见姚韩衣穿着一身女旦戏服,戴着一副华丽头面、脸上浓墨重彩,正在将长长的水袖绕在坐在一旁观赏的慕珏脖颈上,而慕珏抓着水袖的一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