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臧玉这几日总是感觉有人在偷窥她。然而每当她突然转身或回头时,身后又总是空无一人。
茫然地抓了抓头发,臧玉抱紧了怀里的饭盒,加快步伐继续往小村臧家田里走。
等隐隐约约能见着人影了,臧玉提着的心这才落回了原处。
“小玉又来送饭啊?”有熟悉的大娘见臧玉来,笑着打趣,“你娘这个闺女儿养得好啊,跟个小棉袄似的,贴心。我家那个,那一句话不如意了就发脾气呀,冲得不得了现在。”
罗秀珍听着,笑骂:“谁不晓得你那闺女门门考试都第一啊?把多少男娃给打趴下了,还在这跟我们装。”
打开了话匣子,众人纷纷道起了家常。一边上岸,一边等着自家媳妇或女儿送饭来。一时之间,田地里一片和谐。臧玉惯是不太会应对这种场景,只默默笑着,看着罗秀珍吃饭。
直到陆家大嫂插了句:“小玉年纪也在这了,人又勤快本分,怕是亲事都近了吧?”
罗秀珍扒饭的手一顿,看了眼陆家大嫂。
卫红被看得心底发慌,想着罗秀珍平时在外的悍名,心里打起了退堂鼓。然而思及家里那一摊子事,还有婆婆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卫红只得硬着头皮,接着道:“不瞒您说罗家婶子。我第一次见着小玉,就晓得这是个老实姑娘。唉,说来也丢丑,但谁能想得到,李家姑娘是那种货色!可怜那四个娃,最小的连话都还没说利索呢,摊上这么个狠心的……”
罗秀珍啪地一声搁下筷子,看着卫红,似笑非笑:“既是家丑,陆家媳妇在外这么说,不怕丢人?是不是我们都往陆家身上踩上这么一脚,陆家媳妇才满意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了看身子抖得像个糖筛一样的卫红和沉默不语的臧玉,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看人家三房的跑了,留下一堆孩子和事,不想管,便准备拉人家小姑娘给做三房的填房罢了。
要她们说啊,这事陆家做的真不地道。虽说陆家老三是个有出息的,但也没出息到有疼爱自家闺女儿的心甘情愿把闺女儿嫁过去帮忙养孩子、伺候公婆。更不要说陆家二房还是四个娃娃,都鬼精鬼精的,其中一个还都十来岁记事了,而臧玉又是罗秀珍唯一的闺女儿,这不是挖人肉么?而且……
众人的眼神不由地落到了罗秀珍和臧玉的身上:陆家都把主意打到臧玉这苦命丫头身上了,这不就是觉得她们娘俩孤儿寡母,就算以后臧玉进了门、受了啥委屈,都只能自己咬牙咽下?趁着人家现在被贺家的咬着不放,就暗戳戳下手想把人拐到自己家。她们可都知道,村子里的那些流言流语,陆家可没少掺和。不就是想着把人姑娘名声搞坏,最后只能捏鼻子矮个子里头挑个高的?
卫红听着周围的窃窃私语,有些难堪,看着罗秀珍好像要生吞了她似的目光,又有些害怕。心里不免怪怨起了自家婆婆。一边听到众人的议论,一边不由地揩着额顶的汗:她也不明白自家婆婆为什么非要臧玉这丫头!老实本分的又不是没有。如若真不能成,三弟肯定要回部队,二媳妇儿现又大着肚子,那岂不是啥事都要压她身上?
一想到三房那一个个都精得不得了的娃们,卫红头都大了。同时暗暗下定决心:一定得给三弟娶个新媳妇儿!既然婆婆非要着臧玉不可,那她也只能对臧玉和她娘说声对不起了。
别人不说话,她就不信贺家的听到她说这话还能不吭声!
果然,在一片沉默中,贺家老太的声音由远及近、幽幽传来:“咋的,这都被我家老二抱了救了摸了,陆老太不总说她那三儿子是个有出息的吗?这有出息的,就喜欢这种调调的?”
听着这分外刺耳的话,臧玉心头狠狠一跳,下意识去看罗秀珍,果见罗秀珍铁青着脸,一言不发,一双手攥得死紧,枯瘦手背上爆起的一根根筋,看得人眼睛生疼。
臧玉走上前去握了握罗秀珍的手。
贺家老太可不管话糙不糙,臧玉和罗秀珍母女两又难不难堪,眼见着有个大好机会可以给贺百说亲,可以把人分出去,她就管不了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一想到贺百光吃不做还惹一大摊子事,家里面被那些二流子走走出出搞得人心惶惶,她的三儿到现在都说不了好亲事,她的这个心啊,就恨不得活剥了贺百!
见贺老太下场,卫红的心稳了。看着罗秀珍气得浑身发抖的模样,缓缓呼出一口气:现在臧玉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嫁给贺百那个二流子,要么就老老实实进三弟的屋。这村里放眼望去,也只有她们陆家人多,不怕得罪贺家,能护着她。不嫁给三弟,难不成还真嫁给贺家那个二流子?
看着卫红的暗自窃喜,贺老太冷哼一声:“陆家媳妇管的也真是多,也不晓得个先来后到,专门做这种见不得人的抢人媳妇的事。也不知道陆毅那小子这个兵是怎么当的!”
卫红身子一僵。
二弟便是把人家说亲姑娘的肚子搞大了,这才与二弟媳成的婚。这话,她可不敢接。一个搞不好,把三弟的名声和前程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