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彻底消失不见,世间再无沈钰之此人。
柳稚鱼抬手抹去面上的湿痕,深深地看了一眼僵在原地的吴师尊,并不打算与之争辩,转过身,朝京微和林青念的方向走去。
“柳姑娘……”
耳畔落下的声音含着担忧,柳稚鱼抬头勉强朝她笑一笑,旋即看向林青念。
她的面色和缓,只是还未有醒过来的迹象。
【恭喜宿主,第一个任务圆满完成!】
恭喜吗?圆满吗?
柳稚鱼扯了扯唇角,竭力忽视掉心底漫开的那一片怅然。
随后摆手,谢过京微提出的想要让她前去休养的邀请,独自一人,回了竹屋。
这一路上走得很慢,她抛开前事,将心情全部沉浸在路途的景物之上。
可无论怎么看,都是匆匆一片。
匆匆的绿,匆匆的人,那些弟子飞身掠过,耳中传来的是即将到来的仙门盛会,少数有几声零星的关于蓝衣妖物和林青念的讨论,却又在看见她时被急里忙慌地压了下去。
原来风声传得这般快么?柳稚鱼抬手揉了揉酸涩的眼,面上淡然一片,好似流云拂过,不在意他们的看法。
既然如此,自己先前同吴师尊的那场可以说得上是对峙的谈论,想来也被众人所知了。
吴师尊在众仙家派别中一向惹人尊敬,自己此番,算得上是以下犯上,那群重道的弟子想来对她也没几分好印象了。
但若能重来一次,她依旧会那么做,毫不犹豫。
抵至竹屋之时,天已墨沉。
高高的夜空之上,只有孤月一轮,泛着薄薄的一层血光,群星不见踪影,莫名的有些压抑。
柳稚鱼推开门,木门发出“吱呀”的一声响,落在她的耳中像是有些不堪重负。
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肌肉的酸胀疼痛便一股脑地涌了上来,让她只想原地躺下,就这么不管不顾地睡上一夜。
柳稚鱼拖着沉重的身子,将手中京微硬要塞过来的瓶瓶罐罐摆放在桌面上,眼随意一瞥,便见原本干净无物的桌上赫然摆放有一本古籍。
她虽累得眼皮直打架,可手还是忍不住好奇,伸过去拿了起来。
放置眼前的那一瞬,月光陡然照在古籍的书面之上,映亮那面上的字。
“妖族禁术。”
柳稚鱼低声轻喃,只觉得方才已然平静下来的心海再次漾起波纹。
窗外有风声掠过,竹叶摩挲,落影摇曳,四处都在沙沙作响。
她忽而间有些脱力,只觉着心底被压抑了许久的那份空虚忽而又翻涌上来,如浪潮一般打在她的心上,一点一点地将她淹没。
这大抵是目袋送过来的东西,本想着寻个时间好好研究一番,谁曾想不过转眼,人已成为旧物。
柳稚鱼闭上眼,屋内并未燃起烛火,只有月光轻荡,她却放任自己,陷入一片比黑暗更为黑暗的漆黑之中。
再睁开眼时,眸底已不起波痕。
月光如水洒入屋内,她将那本古书重放在桌上,方要轻吐出一口气,余光中却蓦然瞥见什么东西。
心内瞬间涌起警惕,原本晕晕乎乎的脑袋也清醒了几分。
手中化出长剑,她抬脚慢慢朝里探去。
拿东西被隐在阴影之中,即便柳稚鱼已能在黑夜中视物,也依旧看不清那东西的模样。
只依稀觉得,那是个人。
什么人会大半夜的躺在她的竹屋之中?柳稚鱼的心下瞬然涌起一阵恐慌。
小偷?强盗?还是……尸体?
最后的那个想法将她吓得一激灵,随后又晃了晃脑袋,让自己不要过多猜测。
越来越近,柳稚鱼悄声步至那人身旁,随后蹲下身,视线在不停的打量。
看上去有几分熟悉,只是黑色的面罩遮了他半脸,仅凭眉眼她无法分辨究竟是谁。
只是猜测是位男子。
柳稚鱼蹙了眉头,再三纠结过后,还是决定伸手,掀一掀对方的面罩。
这毕竟是自己的屋子,作为屋子暂时的主人,她有权知道这个人是谁吧。
这般安慰着,她心下一横,将面罩掀开。
一张俊美的面容在顷刻间映入眼帘。
这不是……
柳稚鱼微微睁大了眼,随后又条件反射般松开手,那面罩便被重新丢在那人的脸上。
离得近了,她才恍然发觉,这人的额角有一条并不大,且呈现浅粉色的疤痕。
这不是——遥惊祝吗?
她心下愕然,忽而想起先前遥惊祝打来的那通“电话”。
“过两日,我会去趟天禄宗。”
“届时会去找你,你掩护我。”
柳稚鱼忽而便有些欲哭无泪。
方解决一事,还未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