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蕤儿……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爹……娘……求求你们,带我走吧……”
……
“她怎么样了?”
“回禀将军,袁姑娘仍是高烧不退,军医已经看过,说……”
“说什么?”
“说……袁姑娘但凡有一点求生的意志,都能好起来,只是,她似乎全无求生的欲望。”
“去请附近的名医再来看,务必把她救活。”
“是。”
……
“姐姐,和我一起死吧,不是说好的我们要一起死吗?你怎么不陪我了?姐姐……”
……
“蕤儿,你父亲和我,都希望你幸福……只要你幸福就好了……”
……
梦境交织如泥潭,袁侓蕤只觉得深陷其中,一边是一股要将自己堕入深渊的力量,另一边却是要将自己从这泥潭中拉出来的力量。
冷。
她只觉得,周身冰冷刺骨,但朦朦胧胧间,却在眼前似乎看到一丝暖光,她迟疑片刻,不知是否该走向那束光。
踟蹰间,突然一声响亮的鸣啼划破死寂,就在那暖光处,是夜行孙!它还活着!
“醒了!醒了醒了!快去报给将军,袁姑娘醒了!”
长久地匿在黑暗之中,骤然有光入眼,视线仍有些模糊,她伸手想要去触摸眼前的灯光,透过指尖,她看到,这里似乎是一处营帐。
忽然,一个身影挡在烛台前,她勉强才能看清那张脸,是一个英武的女相,发髻高束,紫甲披身,她有一双明亮的眼,黝黑的皮肤上挂着明媚如盛夏的笑容。
“袁姑娘,现在感觉如何?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还未等袁侓蕤发话,她便伸手抚上她的额头,女子的掌心粗糙,遍布老茧,是一双习武的手。
袁侓蕤看向眼前人,问到,“你是……?”
她喉咙嘶哑,声音极细,整个人虚弱的仿佛下一刻就要碎掉。
“我叫丁霜,是郢国边军女骑营校尉。”
“这里……是郢国?”
“是的袁姑娘,这里是郢国,卫鸣关。”
三个字,如同重击,撞在心口。
卫鸣关,三年了,她终于回来了。
顾不得这一身伤,袁侓蕤支撑着身子起来,踉踉跄跄的冲出营帐,边关的风沙裹挟着一丝野气,不远处,是沉沉暮霭,一轮红日将要落下。
袁侓蕤跪倒在营帐外,匍匐于地,贪婪地呼吸着这片土地熟悉的味道。
是了,是了,这里是卫鸣关,是生她养她的地方。
“袁姑娘!小心啊,您的伤还没好,袁姑娘!”
丁霜在身后呼喊随她小跑出营帐,想要将她扶起来,但袁侓蕤仿佛钉在地上一般。
眼前,突然有一篇黑影笼罩。
一双绣着奇怪纹样的军靴出现在袁侓蕤眼前。
“将……将军……”丁霜面露难色的看着公孙步衡,小声解释,“我……我没来得及拉住袁姑娘。”
还未等袁侓蕤反应,突然,她只觉得身体轻轻盈一腾空,便落在一个坚实的臂膀上,整个世界倒转,她只能看见眼前飞扬起的红色披风下,醒目的「公孙」二字。
*
深夜,郢都皇宫。
御书阁明灯高悬,石阶下,万相、礼部尚书丰显正襟危立,等待宣召。
“万相可知,陛下深夜急召臣等入宫,所为何事?”丰显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小心翼翼问到。
万徵深深看他一眼,“陛下有召,尚书大人听侯便是,缘何如此紧张?”
“不不不,只是臣司职礼部,少有急召,好奇罢了,好奇罢了。”
片刻,有内监来请。
二位才入内,便见书台前,郢帝面色凝重,皇后魏氏伫左侧,正轻手添上新茶。
见郢帝并未谴退皇后,可见今日所议之事并非公事,丰显心中悬石落下。
“今日,急召两位卿家前来,是有一事。”
郢帝将手中折子递给内监,传看下去。
是公孙步衡递上来的书折,厚厚一叠,详述了三年来边军如何直捣梁都,其中,最后一页,将袁家长女忍辱蛰伏梁宫太子身侧三年,如何为郢军获取情报之事,娓娓道来。
“袁氏侓蕤,为郢军递送情报三年,亲刃梁宫太子有功,望陛下,封赏袁氏,为其——正名。”
句句听来,丰显面色逐渐凝重,却不敢抬手抹去额上汗渍,心中才落下的大石,又被悬起。
袁巍当年,放弃京中繁华富贵,自请离京戍边,举家迁至卫鸣关,帝上曾感念其大义,承诺为他儿女赐婚,而为长女袁侓蕤挑中的,正是书香名门丰家。
万徵合上折子,递回内监,“袁氏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