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没睡个囫囵觉,端木樾回到自己的屋中倒头就睡,直到午夜才醒了过来。
她匆匆用了点吃食,写好奏疏,便穿上官服去了宫中。
卯时未至,宫门外已聚齐了百官。
端木樾穿越群臣来到最前,一路上没有遇到以往的冷眼,大部分官员都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官员甲:“诶,你听说了么?今儿个会有个大人物来。”
官员乙:“是啊,圣上把那几个告病的前朝老家伙也叫来了,也不知道是谁有这么大的排面。”
官员丙:“应和苍州那边有关。”
官员丁:“你是说麒麟门?”
官员丙往端木樾这边看了眼,仿佛才看见她似的,对她作了个揖,刚才参与交谈的其他官员也跟着作揖,随后,他们便向官员丙聚得更拢了些,声音也压得完全听不清了。
端木樾早对这种排挤习惯了,打了个哈欠,闭目养神起来。
她虽是当朝唯一可上朝议政的女官,但这不过是端木炾无奈为之,谁叫她不仅帮他篡了朝,还是他子女中唯一一个能打的,总得有个像样点的恩赐才能让皇室在手握举国泰半兵权的靖国公和镇国公两脉前勉强撑个场面。
不过这恩赐倒更像是个靶子,让天下那些被女规妇德浆住脑子的男男女女有了可口诛笔伐的准头。
平日里她无事从不上朝,反正这些大老爷们儿也不可能真跟她商量什么要紧事,她又何必日日早起来这儿看他们的白眼、自讨没趣。
何况过去半月她都在山头里窝着,所以,今日会来个重要人物这种消息她自然是不会提前知晓的。
麒麟门?
端木樾又想起昨日那种阴恻恻的感觉,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
卯时刚过,宫门开启,众臣依序进入。
未至承天殿,端木樾就远远地从殿门外看见个眼熟的背影。此人背对门口站在御台之上,直到众臣全数进殿,他也未曾动摇分毫,所以根本看不到面容。
“大胆,是谁借了你熊心豹子胆站在那里?”
未等群臣站定,便有人大声叱责。
“是寡人。”
人未至声先到。
百官齐刷刷下跪。
一个身着龙袍的魁梧身影走到龙椅前,仪态威严地坐下。
端木炾已逾不惑,虽是春秋鼎盛之时,可眼睑处的黑眼圈已然暴露了疲态。
百官跪拜山呼,起身后,目光都聚焦在了御台上的人身上。
他身着玄色麒麟金纹长袍,一头乌黑的卷发用青白玉簪束在脑后,罕见地将雍容华贵和仙风道骨融于一身。
此时这人刚给皇帝行完揖礼,转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百官。
是那个算命的!
端木樾在看清他脸的那一刻,不禁一愣。
他显然也看见了她,目光大剌剌地向她投射而来,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一身气质和昨日判若两人。
百官中有人开始小声议论以来。
有史以来,能以这种姿态站在那个位置的身份只有一个。
“众卿家,这是麒麟门现任掌门玄溟真人,从今日起,他便是我朝天师。”
此言一出,承天殿内顿时陷入死寂。
大卫立朝伊始便取缔了天师,以正朝纲。若非上任麒麟门门主在端木炾称帝时及时投诚归顺,而端木炾又需要麒麟门的支持来证明自己的正统,只怕这个凭块石头便能乱了天下的门派早被他给灭了。
可背叛了旧主的麒麟门即便得以保存,却再难复前朝荣光。随着朝堂中的麒麟门人纷纷退隐,曾经作为出仕捷径的麒麟门的门庭也逐渐冷清了下来。
据端木樾所知,端木炾虽然表面上边缘化麒麟门,但暗中一直和他们有所往来。毕竟坐在帝王宝座,即便再不信命的人也不得不去参考下老天给的警示,尽早提防。
如今重启天师一职,唱的是哪出?
“寡人登基十载,虽引八方来归,收复泰半河山,可始终未竟统一大业。现如今前朝余孽楚凌依旧盘踞西南,西方龙息迟迟不归,北方部落又时时滋扰边境,蠢蠢欲动,长此以往,恐大卫危矣。是以寡人请天师出山,与天共议,以期早日收复疆土,绵延国祚。”
端木樾闻言眉头紧皱。
难道又要兴兵?
“父皇圣明!”
端木炾的话音刚落,一个尖亮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端木樾连眼皮子都懒得掀一下就知道是谁。
说话的是她的庶兄端木镝,当朝太子,戚姨娘所出,当然她也早已成了皇后。
“那小贼楚凌仗着峮州地势险要和父皇宽仁,竟敢与我大卫叫板十年,若非父皇忧心劳民伤财,不忍生灵涂炭,早就一鼓作气将其歼灭,哪还轮得到小老儿在那里猖狂。依儿臣之见,父皇可先行派重兵将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