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一向是冰冷的。
厚重高大的恒王府大门外,恒王妃院里的小厮武全双手揣在袖子里,跺着脚躲在一个守门卫兵身后躲避刺骨寒风。
作用不大,但聊胜于无吧。
每年这个时候,王妃在子时便会派他出来候着王爷回府。
倒不是为了将王爷迎回屋,单纯是王妃谨慎心细,只有确认王爷如往年除夕一样,赶在午夜之前回府了,才能放心休憩。
毕竟王爷并不知道自己有与那位夫人共度新年的执念。
可王妃明白,若是这规律被打破,必有大事发生。便保持警惕着,以便随时应对。
武全便是来为王妃确认情况的。
但照他来说,能有什么情况?
这一年来风调雨顺,皇上治国有方,王爷震慑朝野,除夕的晚宴上必定是喜气融融,哪有人敢在这种时候惹王爷不痛快?
谁不知道前年的除夕宴上,王爷回府前被各路官员巴结着敬酒聊天,误了时间。
新年钟声响时,当时的吏部尚书正卖着笑脸说吉祥话,王爷脸色瞬变,突然发狂,竟然当场割掉了对方的脑袋。
那位吏部尚书可是刚被王爷自己提拔起来的,他却说杀就杀了。
恒亲王是皇上嫡亲的哥哥,哪怕让皇宫的除夕宴上见了血,也不会受到半点指责。
这宴会风波,最后竟被定论为那位尚书在皇宫偷窃,全家连夜被赶出京城。
世人都道皇帝为偏袒王爷颠倒黑白,是非不分。
王妃听闻后,却叹了口气。
“皇上这是在救他们。若非如此,明日王爷酒醒,必会杀到尚书府去。只是苦了睿姐姐……”
外人不清楚其中关窍,但经这一闹,再也没有人敢在喜怒无常的王爷面前多嘴一句。
话扯远了,总而言之,武全觉着王爷应该就快要回来了。
果不其然,又哆嗦着等了一小会,他便在满街红灯笼的光晕中远远看见王爷华贵的马车了。
他身旁的卫兵当然也看见了,忙打开王府大门,并且把身板挺得更直。
武全也放下揣起的手,微低下身子恭敬地迎接王府主人回府。
“恭迎王爷回府!”
马夫已经安置好下轿的矮梯,年轻的恒王被贴身侍从搀着出来,下轿的脚步有些虚浮,显然喝了不少。
武全没打算上前去嘘寒问暖,此刻的王爷眼里是不会有他的。
他只要目送王爷进去以后便可以找王妃回话了。
突然他感到身边似有一阵风从王府内吹来。
还没等武全反应过来,就见王爷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全身黑衣打扮的人。
黑衣人附在王爷耳边说了句话。武全看见王爷本来有些混沌的眼睛骤然放大,下轿的步子突然趔趄了一下,侍从忙扶稳他。
王爷急迫地和黑衣人交流的起来,没几句话后便飞速冲向府内。而黑衣人先与侍从说了句什么,二人才一同追进去。
武全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两圈,当即跟了上去。
一路到了王爷住的内院,王爷带着黑衣人走东路,侍从风竹却继续向西边的院子跑去。
武全也向东路出,但到了王妃的春华院便直接进去。
王爷和王妃没有住在一处。
他脚步不减,直冲向主间,嘴里喊着:“夫人,不好了,出事儿啦!”
恒王妃李熙沅本就没有睡下,一直在等他消息,此时听到喊声,惊得站起身来。
“快让他进来。”一向温和的女声此时稍显急躁,透露出不安。
她的贴身丫鬟春兰立即打开了门,武全已经跑到门口,李熙沅直接让他绕过屏风到自己面前说话。
武全便一五一十地将自己所见都说了。
黑衣人与王爷对话时声音控制在只有他们能听见的程度,武全只听见了王爷的声音。
李熙沅边踱步边思索。
“王爷问到蕊清?那黑衣人定是为王爷监视落英院的,出了什么事?。风竹为何往西去?那边……有何太医!”
得出这个结论,她没来由的有些心悸。
落英院什么时候用太医都正常,唯独新年时不是。
“睿姐姐不知怎样了,我得去瞧瞧。春兰武全,我们走。”
王妃候着消息时本就没有更衣,穿上披风就出发。
刚出房门,便听见东边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落英院就在春华院的东边。
随即听见新年的钟声响起,李熙沅一愣,冷静地说:“是王爷的声音。”
恒王妃听起来并不为恒王忧心,但她仍然跑地更快了几分。
为了方便行走李熙沅穿了一双舒适但外观蠢笨的棉鞋,在她今日的盛装下显得无比滑稽,更显出她的焦急。
她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