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途集团的季度宴会在方沁苑举办,方沁苑位于阳城郊区十公里外,四周萧条荒芜,几乎没有任何建筑物,放眼望去只有这座被四米高墙围起来的庄园。
鹿之喃用五万块钱,买通一名在宴会上负责布餐的服务人员,成功得到了个服务生职位。
按理说方家在自己家举办宴会,一般不会聘用外来人员,但这次因为跟Y国周晟阳的合作,来的人颇多,虽然那位周晟阳不来,但场面还是要做好,导致就算鹿之喃混进来,也不会被其他原有的工作人员拆穿。
景誋这一走到现在几乎过了半个月,这期间两人只通过电话联系,每次说不了几句,鹿之喃就支支吾吾自己有事,要么上课要么写作业,敷衍两句就挂了。
鹿之喃的腿也在这段时间彻底恢复,本就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只要不剧烈跑跳,平常日常走路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
穿着工作人员统一制服的鹿之喃,自然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兢兢业业的当服务员,她不下药把这些权贵毒死在方家,就已经是她圣人心肠,不想连累其他无辜之人的女菩萨了。
鹿之喃穿过宴会后门,趁其他人没空注意到她这边的时候,开门就溜了出去。
沿着小路走了许久,鹿之喃都没看到除了草树之外的东西,说实话,鹿之喃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家,这哪儿是人住的家啊,方曼茹那女人怕不是退休后要洗手做山寨老贼。
在她犹豫要不要放把火先给老贼尝尝甜头的时候,鹿之喃瞧见不远处有个院子,小院不大,正中间有一座小房子,房子没有楼层,红砖绿瓦砌成朴素的平房,跟方才宴会那边的穷奢极侈像是两个世界。
周边没有任何人把守,里面也不像有任何人居住的样子,秉着事出反常必有妖,鹿之喃当下就决定去瞧瞧。
小院甚至连门都没有,她慢慢靠过去,步子没有迈得太大,这种心思歹毒之人的家里,鹿之喃甚至觉得,这里看什么都像毒物。
女孩谨慎的把门推开一条小缝,确认里面没有任何异样后,才走进去。
房间里没什么布置,空旷且简陋,两室一厅,客厅里除了一张单人沙发外,没有任何其他家具。
她推开其中一间房门,门框上安有静音乳胶滑轨,没有发出半分响动。
鹿之喃站在门口,这次没有立刻进去,门里面跟客厅相比,萧条的也不逞多让,只有一张床,床上躺着个男人。
男人瘦的几乎有些脱相,放在被子外面的手指骨节凸起,眼眶凹陷,身上的皮肤通体惨白,他闭着眼睛,像是睡着,如果不是被子有轻微的呼吸起伏,更像是早就死了半月有余。
山寨老贼没有夫人,倒是被她找到山寨老贼的人夫。
眼睛看不见的盲人,往往耳朵会异常灵敏,就算是门口处站着的人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呼吸也放得极轻,但还是被他的耳朵捕捉到。
男人的头动了动,但偏过的方向不是门口,而是靠近墙面的另一边,像是很不待见来人的模样。
鹿之喃站在门口处问他:“方曼茹是你什么人。”
听到陌生的声音,男人的头这才转过来,但还是闭着眼睛,开口说话的声音很难听,像是拿着铁钉滑在陈旧的木板上,低沉沙哑,艰难的吐出三个字,问:“你是谁?”
鹿之喃又问了一遍,“你跟方曼茹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男人说。
鹿之喃像是听到什么极好笑的事,住在方家庄园里,特意辟出院子供他居住,怎么可能没有关系。
她换了种问法,“方嘉泽,你跟他也没有关系?”
这次床上的男人没有开口否认,放在身体两侧被子上,瘦到只剩皮肉的手掌微微颤抖,像是身体某处痛症发作的模样,轻微喘息。
至此,鹿之喃心里也彻底清楚他是谁,女孩走进去,站在男人床边,目光审视般从上至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凑近后,鹿之喃能很清晰看到,面前男人是真的很瘦,两侧脸颊凹陷,颧骨有些轻微突出,但依稀能从轮廓和高挺的鼻梁辨出,他之前原本应该是很清冽秀气的样貌。
他始终没有睁开眼,鹿之喃像是恍然大悟,开口说出的话毫不留情,不掩饰任何其中讽刺,说:“你瞎了。”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男人能听出她语气里毫不掩饰的敌意,不过他也无所谓,自己本就是苟延残喘的烂人一个,跟死人没什么分别,他只好奇,眼前声音听起来年岁不大的陌生女孩是谁。
他这几十年里,浑噩度日,从未有过这种感觉,更不用说是好奇,他只盼望着早点死,最好能有人来立刻收了自己这条烂命。
“你到底是谁。”他问。
鹿之喃不退不让,“我先问的你。”
“你说的对,我是个瞎子。”他甚至不愿意称呼自己为盲人。
鹿之喃没兴趣跟他玩你问一句我问一句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