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俪再次醒来时,毛发已经被擦干,全身暖呼呼的,她有些惊恐地喵了一声,因为舌头还没长好,发出来的只是凄厉地惨叫。
接着一双手抚上了她的后背,小心避开受伤的部位,幼俪还是抗拒地叫着,不能视物让她对周遭的一切都感到害怕。
周旱看着自己膝头的小黑猫,全身的毛发都炸开了,四肢都被小心包扎起来,却还是因为挣扎的动作马上渗出了血迹,原来碧绿似宝石的两颗眼珠只剩下黑黢黢的洞,叫起来还能看见只剩半截的舌头,往日神气一甩一甩的尾巴也无力地盘在身边,他低头用头抵着幼俪的额头,感受着她的恐惧,尽力传达自己的善意:“小黑猫,我记起你了。”
幼俪听到周旱的声音,声音一下从凄厉变得委屈。
被抓住时没哭,被折断四肢扔下枯井没哭,被雨淋到失去神志也没哭,但此时在周旱的膝头,幼俪突然很想哭,她用头蹭着周旱的掌心:你怎么才记起我呀,我一刻都没有忘记你。
那次在池塘边上,是周旱推倒了侍卫,把幼俪捞了上来,而幼俪上岸后只记得咬着牙赶紧回屋,烧了三天才缓过来,等醒来后听御膳房的人八卦才知道,有个小太监因为得罪了侍卫,被罚跪在池边一天一夜,当晚还下着雨,跪到了第二天,也没人敢扶他,只能穿着湿透了的衣服,自己一步一摔回去。
幼俪很愧疚,却又什么都做不了,只好偷偷拿了点草药和糕点送到周旱枕下,她还记得烧得双颊通红的周旱,迷迷糊糊睁眼看了她一眼,眼中却似乎没有焦距,只轻轻喟叹了一声:“小黑猫,你还活着啊,真好。”头一偏又深深睡了过去,幼俪看着他的侧脸,瞬间心软得不像话。
只可惜接着周旱身体渐愈,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入了先皇的眼,越爬越高,直至成了权倾朝野的九千岁,而他的住所守卫也愈发森严,幼俪根本进不去,但她知道他活得越来越好就放心了,后来先皇去世,周旱被囚禁于偏殿,幼俪这才又开始想办法接近周旱。
那个瘦弱卑微,因为救了一只小猫就差点搭上自己的小太监,变成了身披大氅受尽荣宠又跌落谷底的督公,幼俪每天都在关注周旱的消息,知道他的手段有多么阴险毒辣,但她也一直记得在自己绝望时,那双把她捞起来的手,也是像现在这样,带着点凉意。
他救过自己,天地之间万物皆有因果,一命还一命,她是一定要报恩的。
有点痛,但是她没有后悔。
周旱用手轻抚过幼俪的眼眶,小声安慰道:“别怕,小黑猫,我会找人治好你的,我能救你一次两次,一定能救你第三次。”
幼俪想说你不用担心,我会痊愈的,只是需要时间,张嘴却发现自己传达不出来什么信息,索性低下头趴在周旱膝头,左右不过一段时间他会发现的,
正此时,一个太监服的男子走了进来,肩上还像麻袋似的倒栽葱扛着一人,仔细看,那人的手腕脚腕都呈现出诡异的角度,软绵绵垂再身边。
“砰——”周一将人扔在地上,等待吩咐。
幼俪被这声吓了一跳,下意识抬头想看发生什么事,眼前一片漆黑才又讪讪低下了头。
如果她还能视物,就会发现地上那人正是当日伤害她的侍卫,他无力地趴在地上,手脚皆被挑断,抬眼看到坐在上方的男子和膝头的小黑猫,才仿佛意识到什么似的:“这都是你安排的,你骗了所有人?”
周旱毫不避讳在他面前展示着一切,也说明了根本不怕他说出这一切,而什么人才能永久地保持秘密,他本来以为自己被莫名绑过来是因为什么后宫争斗,但此时他才明白,自己活不成了。
知道结果不可能改变,他此时应该宁死不屈,好好痛骂周旱一顿,也算死得其所,但是事实,在求生的本能前,他不由自主地伏在地上,恳求着那一线生机:“督公,求求你,我发誓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求求你放了我。”
幼俪听到他的声音,似乎觉得有些耳熟,耳朵抖了抖想听得更清楚些,周旱却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玩意儿,伸手轻轻触了一下幼俪的耳朵,看到因为自己的动作而一抖一抖的黑色小耳朵,最后甚至把耳朵紧贴着身体似乎想躲过他的骚扰,只露出粉色耳软骨,周旱心情顿好,只是看向下方的人,恨意也更深了。
“伤了我的宠物,让我想想,怎么处罚你比较好呢?”周旱漫不经心开口,而幼俪也明白了底下人的身份。只是谁是宠物啊,我可是无敌猫猫大王,她张嘴想表达自己的愤怒,却被周旱趁机摸了摸小尖牙。
侍卫双手用不上劲,只能用手肘撑着身体求情:“督公,我错了,求你原谅我,我并不知道这是你的猫,如果我知道我绝对不敢这样对她,是张贵妃、张贵妃说这猫吓到了她,我才奉命行事的。”见周旱面容无变化,他只能拼命想着能让自己活下去的办法,“我,我很有用的,我愿意为督公办事,我知晓侍卫巡逻的漏洞,我可以助督公逃出去,我可以...”
周旱只觉得他烦躁,轻轻一抬手,周一立刻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