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玄凌手上的动作一顿,放开身下的美人,惊诧道,“予沛才两个月大,怎会发高热!定是伺候的奴才不细心…”
“皇上,二皇子胎里虚弱本就娇嫩,况且如今已入腊月,天气寒冷,发热也是正常的。”清月忙劝解道,“皇上快去看看吧。”
“好,那朕对不住月儿了,月儿先睡吧。”玄凌一面说,一面示意李长进来服侍穿衣穿鞋。
他还会回来吗?大抵是不会了吧,她想。或许这不那么重要,如果她的男人因为沉迷美色而对自己的孩子不加关怀,她才会真正地失望。况且,玄凌今晚因为思念她于更深露重之时来到沁芳楼,不是足以证明了对她的在意和宠爱吗?
清月目送他的背影离去,没有起身恭送,直接躺下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清晨,皇后因雪天霜冻,天寒路滑,免了六宫的请安。清月乐得自在,睡了个大懒觉,直到晌午才起身。唤来蕙芳,叫她去太医院寻了些海桐皮和落石藤,主仆二人即动身前往玉照宫探望贞贵嫔。
空翠殿庭院里翠竹森森,虽已至傍晚时分,也能看出翠竹将整个院落都映照得绿影荡漾,十分幽静可人。清月踏入院子的那一刻,便想起了黛玉的潇湘馆。她记得,在原著中贞贵嫔徐燕宜是最深爱皇帝的女子,又敏感多思,为人处事甚为清高,的确像极了黛玉。
“妹妹来了,快坐。”燕宜本就因为昨夜之事对清月心怀歉疚,今日见她主动拜访,惊喜万分,不敢怠慢了这位宠妃,连忙叫桔梗上茶。
“姐姐,我听说昨夜二皇子发热,如今可好些了?”清月关切道。空翠殿的岁寒三友十分合她口味,她小口抿着茶,心情倒是极好。
“多谢妹妹关怀,予沛已经好多了,只是还有些低烧,估摸着这两日就能痊愈了。”提起予沛,燕宜满眼柔情,眉间似有忧色,柔柔说道。
“我今早去太医院拿了上好的海桐皮和落石藤,外敷可以退热,特意给姐姐拿来。”清月忙叫蕙芳献上药材。
燕宜有些感动,心下更是愧对清月,感激道:“妹妹有心了!予沛年幼,太医也不敢用太多的内服药,妹妹送来的海桐皮药性温和,又是外敷,倒是正合适婴儿用。昨夜我叫桔梗去请皇上,着实是因为予沛高烧我着急得糊涂了,想着皇上在我还能安心些,却是对不住妹妹了……”
“没事,没事,我不在意的!我昨天还叫皇上快来看予沛呢!”清月截住她的话,爽朗笑道,“予沛呢?我想去看看他,小小年纪就受此折磨,真是可怜。”
此言一出,燕宜和蕙芳都有些惊诧,一个惊异于“不在意”,另一个在心里抱怨自己的主子怎么说话这么不注意,居然跟外人说不在意皇上!
一行人进了内室。夜幕已经降临,予沛睡眼惺忪,正在小小的婴儿床上吐泡泡。小脸因发热有些潮红,嘴里咕噜咕噜地不知在说些什么。燕宜本是不让清月进来的,怕传染,可架不住清月自夸说自己身子强壮不怕病气侵扰,便由着她进来了。清月见予沛粉嘟嘟的小脸十分可爱,忍不住抱起他亲了亲,又向燕宜问这问那,譬如怎么照顾婴儿,什么时候添辅食,多久洗一次澡,乳娘怎么挑选……如此种种。
燕宜打趣道:“妹妹如此关心孩子,倒像是自己也要养一个一般!”
清月一笑,道:“我见了予沛,觉得十分亲切,还望姐姐以后不要嫌弃我常常来看他!”
那日之后,清月果然时不时地到空翠殿小坐,在逗弄予沛之余也与燕宜闲谈些许。两人都是个爱读书的,便常常一起于西窗下夜读,或摘录诗文语句,或做些探讨。与沉静温柔的燕宜相比,清月性子更加活泼好动些,又古灵精怪,总能变出一些新花样儿来玩。雨水将至之时,玉照宫前院的望春花开了,清月便提议说晚上要到院子里的长廊上看书,借着月光,喝点小酒,这才有雅兴。
燕宜道:“夜里露水重,若是受了凉就不好了。”
清月眨眨眼,道:“姐姐若是怕冷,拢几个汤婆子不就成了?若是不行,我再给姐姐烤几个火盆放在脚边,保准暖和。”
彼时吕昭容吕盈风也在侧,笑道:“徐妹妹怕冷,不带她就是了,我同你去可好?”
燕宜失笑,道:“罢罢罢,左不过是着两日风寒罢了!李太白曾道:‘对影成三人’,我若不去,你们俩怎能‘成三人’呢?”
三人便笑作一团。
正巧那日傍晚小厦子到明光宫通传,说皇上翻了清月的牌子,却不见宓贵嫔的人。只得由兰芳带着去了空翠殿找。
清月正与燕宜、盈风二人一同布置院落,直截了当道:“去告诉皇上,今日本宫要与姐妹夜里小酌,不能给他侍寝了。还请皇上换个人吧。”
小厦子愁眉苦脸道:“娘娘,这不合规矩啊!奴才哪儿敢这么回话……”
见清月转过头去继续忙活、不再理他了,才一脸苦涩地退下了。
姐妹三人谈书论画,饮酒做诗,直到三更方才尽兴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