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清欢的话甫一问出口,不知何处一阵风,堂门轰然关了。
门关响起巨大的声响,吸引了向清欢的注意力。她这才店里不知何时已经空了。
大门紧闭,唯有她与眼前这位神秘客二人。
若放在她以前,定是直接拔剑质问来者何人。
可如今,她武功大不如前……不能正面硬刚。
向清欢朝后院瞥去。
那里地处宽阔容易施展,外通街巷,只要上了墙就踪迹难寻。
向清欢肌肉紧绷,伺机而动。可就在这紧张气氛下,那神秘客人竟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叶孤清,你这小徒当真有意思!”
向清欢闻言动作一滞,神色瞬间转为疑惑,
“阁下认识恩师?”
那人既不否认也不肯定,置若罔闻兀自坐下,抬起手指敲了两下壶边,轻轻一推。
向清欢立刻会意,赶紧提起手边的茶壶,仔细斟满,尔后束手站在一侧,上身微弓,静静候着。
那人微微点头,似是对向清欢的表现甚是满意,阖拳在桌上轻叩三声。
向清欢登时松了一口气:看来确实是师父的旧相识了。
向清欢边候着边打量。
——皮肤滑嫩,眼下却有细纹,约摸四十好几。
保养倒是不错。
——白衫锦纹滚银边,灰白宝玉缀腰间。
家境应该还行。
——手上无茧,足下无泥。
不似武夫,倒似文人,亦或者他擅的是轻功?
保养不错,家境还行,擅长轻功……师父有这类朋友吗?
向清欢带着疑惑再往细看,只见那人左手拇指一颗黄玉宝石灼灼其华,袖口半掩的腕上,隐隐挂着一串碧珠,如湖水般碧蓝,珠面隐约透出一个“百”字。
“百……”
一百零八颗金丝镶碧珠……
脑中登然闪过一个人物,若是他,那知晓那些细秘的信息便不奇怪了。
思索间,那人已将茶饮毕,一双饱经岁月的眉眼,带着几分长者慈祥看向向清欢,轻轻一抖手腕,正式亮出一百零八颗金丝碧珠,验证了向清欢心中猜测。
“没错。正是在下,江湖百晓生二十三代,九方羽。”
“晚辈向清欢,见过九方前辈。”
“好,好孩子。”
一个称呼勾出向清欢思绪万千。
师父以前也常常这么叫她,在她武功小成时,在他给外门师弟讲课后。叶孤清总会一脸欣慰抚摸她的头,然后夸上一句:好孩子。
可现在,隐脉受损,师门血恨,遥遥无期……一切,早已今时不同往日了。
向清欢吸吸鼻子,目光坚定。
“前辈前来,是受师父所托,来告知我灭门线索?我虽内力散尽,武功还在,假以时日定能恢复往日功力,到时定将……”
“非也。”
九方羽慢条斯理把碧珠塞回袖中,倚回桌边。
“我只是受你师父所托,来这有间客栈,打工三年。”
“什,什么?”向清欢一愣。
打工?
“打,工?”向清欢重复道。
九方羽耸耸肩。
“正是。”
“一月二两银子,友情打工。”
“我可以做帐房先生,近日有江湖传言,渭城有间客栈神医掌柜清风掌柜是个糊涂蛋,精打细算亏本买卖,到头连冬日炭火都买不起。”
“我若做了账房,保准你一年回本,两年翻新,三年分店,四年……”
“不是,我不是糊涂,我那是为了找灭……”向清欢满脸通红,急于辩驳。
她那亏本买消息只是权宜之计,为的是打听灭门线索么不是!
“欸。”
九方羽两指一竖打断了她,眨眼间从袖中花样似变出一张签好名字的契约,指着末尾空出的一个位置,一拍桌子。
“签字画押,契约生效,来,签这儿。”
……
·
暮色微沉,月明星稀。
月色笼罩下的渭城仿佛被裹上一层坚硬的霜,冰封住整座城镇。
街道空无一人,唯有居民宅前的灯星星点点的亮着。
万籁俱静,连犬吠都没几声。
而在这一派凄清冷肃之中,大门紧闭的有间客栈屋顶,一袭本该与黑夜融为一体的黑衣,却在此时分外扎眼。
向清欢坐在屋顶,身侧一壶温茶。
黑发飘然,在凛冽寒风中,束发扎袖,呈然昔日风光无限的天山派首徒。
然而手中却握一把做工粗糙的木剑,被反复摩挲,剑刃已甚光滑。
骤然,手腕翻转,木剑指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