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喜,窘迫,亏欠,尴尬。
我垂眸低声,“谢谢。”
晚上九点二十,十字路口红灯转绿,最后一班26路公交缓缓驶来,在站台前停下。
路人有序排队上车,我在他身后亦步亦趋,他用手机刷了两人卡,扯扯我衣角指了个空位,轻声说,“坐这吧。”
我一顿,反应迟钝,看向他指尖所示意的,小声说,“谢谢。”过去坐下。
他站在距离我50公分位置,面向车窗,左手握住车内顶部的扶手。
我能看到他错落有致的侧脸,自上车后就戴着黑色蓝牙耳机,棕黑色短发,背一个黑色双肩包,衣着款式简单,深灰连帽卫衣,黑色工装裤,卡其色马丁靴。
因为年轻,得天独厚的脸呈现出巅峰状态,一双眼睛尽显单纯无瑕。
而我一身原本昂贵的雕花丝绸吊带裙,染上了尘土,黑污,腰部布料还被撕裂了,光着脚,活像个乞丐。
这一路很漫长,至少40分钟,到最后我几乎陷入深睡眠,发觉有人把我背起。
5月的苏海并不冷,可夜晚凉风还是把我扑醒。
男子高大但并不强壮,我挣脱想下来,他随着我的挣扎放下地,我退开一步保持安全距离,他笑凝在嘴角,“噢,终点站了,一定要下车的。”
我揉揉手臂,摩擦起热,让身体不那么冷,“我账户有钱的,随便找个酒店就好了。”
“这里离酒店有几公里,最近我一直住在表哥这里,你可以在他那里留宿一晚,你要想交点房费什么的我也没意见。”
“你表哥家很大吗?”
少年手指了个方向,“就在那边,”他边走边说,“海景独栋洋房,市值一亿五千万,是我表哥十年前五千万买进的,怎么样,他很有商业头脑吧。”
我不想聊有的没的,捂着脑袋,装病,“头好痛,我们快走吧,谢谢你给我带路。”
街道两旁是银杏树,掉落了不少枯黄树叶,踩上去声音清脆,完整一片便碎成渣。
到了滨海别墅,里面还没熄灯,听到门外动静,有人从里推开门,他全身只裹条浴巾,头发半湿,露出精瘦上半身,“还挺及时,晚一点我就睡了。”
少年边摘包脱外套,进了屋,同他斗嘴,“你以为我会放弃五星级酒店选择你的陋室吗?我就是在阳台吹一晚上风,冷死,死外边,也不睡你一张床。”
张世豪双手抱胸倚着门框,看向我,好整以暇,“噢,这位是?”
少年进了一楼浴室,头也不回,“我路上捡的一小姑娘,你给她找个地方睡一晚,明天赶她走就行。”
张世豪眯起眼走近我。
我心虚低下头,他勾起我下巴,“你不是闻人泽的女友?我的前女友?有一段时间没见,再出现你成了电竞天才,和闻人泽出双入对,好不亲密。”
我别开脸,他的手一空。
他笑起来,“哦,对不起,确实有些人不喜欢谈论私事。”
我突然对他的说辞感兴趣,“好不亲密?”
脱去仅有的一条丝绸连衣裙,任其掉落在地,里边空空如也,某人的癖好,这一刻全部展露。
张世豪歪了歪头,上下打量我。
听见身后脚步声,他脱下宽大白浴巾给我套了个严实。
张耿言从厨房走出来,手里拿着瓶酒在喝,随意地坐在沙发上,开始看港台老片。
张世豪安抚似揉我的右耳,引起一阵痒,但我早已千疮百孔,皮糙肉厚,这点敏感刺激不算什么。
他告诉我:“耳朵也受伤了,你先去洗个澡,我在最里间,你洗完澡给你上点药。”
我点点头,听从他的指引。
沐浴曾是一件让我恐惧的事,鲜血淋漓的伤口,过高的水温,闻人泽眼中凌虐我的快感。
我站在光洁明亮的浴室,穿着张世豪的大号衬衫和西裤,掩盖不住瘦骨嶙峋。
连我自己都忍不住承认,闻人泽审美之高,曾是他做主计划我的微整项目,而现在的我,完美地不像真人。
怪不得他一边需要我的灵魂陪伴,一边伤害我的身体,只为了证明我完全属于他。
我又怎么不属于他呢?
他曾把我的孩子扼杀腹中,我身下鲜血淋漓,他眼底全是失控情欲。
做完他趴在我身上睡着了,酒味冲天,熏得我连连作呕,泪如雨下。
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生育这个孩子,他未呱呱落地,就失去了生命。
我就那么睁着眼睛,直到第二天早上闻人泽清醒,但他面无表情的样子,我只得收敛。
绵羊怎么敢挑衅老虎?
他从我身上起来,我大口呼吸,他安抚似抚摸我的腹部,“对不起,差点把你压死了。”
听到那声“对不起”,我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