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小雨浇在路面上,留下濡湿的痕迹。
学生放假回来要摆好考生的桌子,桌子排列完,倪清漾累的满头大汗,瘫坐在椅子上,岑朝拿着她水杯走过来,给她拧开瓶盖,刚要开口,被步履匆匆赶进教室的肖菲给打断。
肖菲看向倪清漾,“清漾,你过来。”
倪清漾还有些不知所以然,放下想要拿杯的手跟着肖菲出去,女人转身要走时又回头看过来,“岑朝,你也来,拿上她的外套。”
女孩心中蒸腾起不安的情绪。
进了办公室,肖菲翻抽屉找出一沓假条,她为难的开口,嗓音隐隐颤抖着,“清漾,你奶奶那边出了些问题,你先签好假条,我让岑朝送你去医院。”
当头狠狠一棒。
倪清漾身体猛地颤抖,她似乎知道答案了一般,但始终自我麻痹可能只是出了点小问题,明明两个小时前,奶奶还说要等着她放学。
可她签字的时候,却忍不住哭了,她红着眼眶问肖菲,“奶奶是不是还在?”
肖菲眼眶湿润,不忍心告诉她真相,她握住女孩的手臂,狠狠的握住,似乎要她冷静,要她坚强。
岑朝一直在门口站着。
看见她在哭。
肖菲走不开,她叮嘱岑朝,“我给你也签了假条,等一下我给门卫打个电话,你陪她一起去医院。”
去往医院的路上,倪清漾一直低头哭泣。
岑朝握住她一只手与她十指相扣,他用力握住那只冰凉的小手,倪清漾哭的说不出话,他疼的心口窒息。
十五分钟的车程将崩溃到边缘的女孩一寸一寸凌迟。
ICU病房的门口,是一张冰冷的病床,倪迎君跪在地上紧紧抓着床沿,哭声撕心裂肺,姑姑的小孩一边哭着一边喊着姥姥。
倪德生也来了。
从踏进医院的那一刻起,倪清漾抹干了所有的眼泪。
她一步、一步的走过去。
几十步的距离她用了很长一段时间走到。
女孩抬起微微颤抖的手掀开白布,老人枯瘦如柴的面孔落在她的眼里。
不像她了。
不像祖母了。
倪清漾摇了摇头,无助的看向岑朝又低头看向已经魂飞魄散的祖母,她深深的抽了口气,又呼出,眼里垂坠下一颗泪珠。
她将老人的脸盖好,嘴唇打着颤,晶莹的泪珠砸在手背上。
重症监护室里每天都会推走很多人,医生也是见怪不怪,尤其对这种上了年纪的老人更觉得不足为奇,有的人甚至觉得这么大岁数的人去世没必要这么悲伤。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对一个出生就跟着老人生活在一起的人意味着什么。
天地崩塌,暴雨侵袭。
可挚亲的离世用一场措不及防的暴雨来形容还不够恰当,若是心中伤痛如暴雨那般停下来就雨过天晴还好,可那些痛却随着漫长的一生蔓延滋长,在生活的点点滴滴里都是一片潮湿。
女孩撑不住身子的重量,扑通一声跪在了地板上,她抬起手握住祖母的床沿,她哭不出声音,只有身体在剧烈的颤抖。
倪清漾的脖颈,手背暴起了淡蓝色的青筋,“奶奶……”
女孩终于哭出了声音,那撕心裂肺的哭声悲到了骨子里,让旁人看了都不禁潸然泪下。
岑朝双拳紧攥,指尖嵌进掌心,痛到抽气。
倪德生却是烦躁的,因为女孩的哭声烦的耐心耗尽,他倏地起身,大步跨过去,一脚踢在了女孩的肩膀上,嘴里咒骂着,“别他妈哭了,丢不丢人。”
瘦弱的小姑娘像只破碎的瓷娃娃一样摔倒在地,岑朝皱起眉头,大步上前,他在女孩面前蹲下将人抱进怀里,他抬眸看向倪德生,眸底阴森森一片。
他垂下眼,摸着倪清漾的脑后,嘶哑的开口:“不怕。”
他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妮妮我在呢,别害怕我在呢。
女孩扒住岑朝的肩膀,跪着往前爬,伸手攥住床沿,她撑着身子挣扎着站起来,因为没站稳而往后趔趄了一步,岑朝将人从身后扶住。
倪清漾握住老人枯瘦僵硬的手,“奶奶啊,我是阿漾,我来晚了,来晚了……”
女孩失神的哭泣着,“对不起啊,对不起……”
“奶奶,我是阿漾啊,我是阿漾啊,你再看我一眼好不好,再看我一眼……”
倪清漾哭的语无伦次,眼眶红的似乎在滴血。
因为病床不能停留太久,所以医生想要强硬的推走,可他们却掰不开倪清漾与老人紧握的手,两只手就像被铁丝紧密的缝合在一起似的,护士们怎么都拉不开。
撕扯中,小姑娘摔在了地板上,手被医生们攥出了红痕,但是她怎么痛都不肯撒手。
因为岑朝一直在她身旁,倪德生也不敢上前。
只不过男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