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郁上了马车，卫卿宁抱着请帖翻来翻去。
“怎么忽然想去那种地方？”谢承郁偏头问她。
卫卿宁小声嘀咕：“我从没参加过京中高门世家的府宴，想去长长见识嘛。”
谢承郁想了想：“张丞相亲自在府中辟了片杏林，你明日不乱跑，孤便带你去看如何？”
卫卿宁的眼眸星星亮：“好！”
看出他有些疲惫，卫卿宁连忙说道：“殿下您先休息吧，我自己玩会就好。”
谢承郁闭上眼睛，修长的五指撑在额间，按于眉心。
美玉一般的脸。
卫卿宁倚在马车另一边，一手支在车窗边托着脑袋，另一只百无聊赖的圈着自己的一根用绸带编成的小辫子。
她微微侧着身子，趁着这人闭眼。
雪亮的眸子直勾勾的将他的脸盯个够。年轻郎君闭着眼，容貌如画。鸦黑的发如墨玉般散着淡淡的莹润光泽。
他真的变化很大，即便是闭着眼，他身上那股天潢贵胄与生俱来的气势，极具压迫感，让她感到有些陌生。
许是谢承郁谨慎的过分，也可能是小姑娘的目光太过灼热，让人想忽视都难。
谢承郁缓缓睁开眼睛，侧过头看她，声音很轻很温柔，“在看我吗？”
卫卿宁倏地收回目光，连连摇头。
谢承郁轻轻叹息一声，“真的没事吗？”
小姑娘心里藏不住事，歪着脑袋想了会，过了好久还是慢慢开口：“殿下，你有没有觉得张小姐好像很关心你和卫小姐？”
谢承郁淡淡睨了她一眼，从屉中抽出新茶，优雅的斟了杯茶饮下，神色淡淡：“没注意过她。”
他很少出席京中各大府邸的宴席。张碧君因为是张丞相的嫡孙女，才见过几面，有点模糊印象。只不过这两日不知为何碰见的次数多了些。
他自幼便是爱憎分明的人，爱重一个人便绝不会善罢甘休。可若是不喜欢之物，这辈子连赏个眼风都不能。
话落，他转眸看向卫卿宁，小姑娘一双秀眉蹙的厉害。
谢承郁收回目光，唇角微微勾起的弧度似乎彰显了他现在的愉悦：“你不高兴？”
“我不高兴什么？”卫卿宁疑惑地睁大眼睛。
她只是在想，卫国公府出了事，现在京中谁人不对卫国公府避之不及，为何张碧君会在这个时候给她发请帖，关心她呢。还向谢承郁打听自己的行踪，难道在她眼中，自己和谢承郁很熟关系很好嘛？
“殿下，那这请帖……”卫卿宁指了指另一封。
谢承郁睨向她，少女睫毛很长，一双乌溜的眼睛，比进贡的南海黑珍珠还要莹润透亮。
“放着吧。”谢承郁身子靠在马车壁上，声音不辨喜怒：“她不会回来。”
卫卿宁本想小心地问他，若是她回来了，他会怎么办。但看谢承郁寒凉的面色，想来也是不愿意的。
毕竟七年前，闹得那么难堪。
谢承郁垂眸看去，少女一双白嫩的小手中把玩着那枚铃铛。今日她扮成小厮，自然不能系在腰间，便将银铃收进了怀中。
即便是不方便，也要贴身携带，可见对它的珍视。
谢承郁状若不在意的缓缓开口：“这银铃从何而来，看起来甚是别致。”
卫卿宁缩回手，纤长的睫翼颤了颤，渐渐冷静下来：“不过是外祖父予我的小玩意罢了。”然后就移开眼神，似乎是不想继续被他追问。
谢承郁神色淡了下来，回过头去倒茶。
不料马车一个咯噔，几滴茶水溅了出来。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卫卿宁。
卫卿宁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的帕子今日在刑部扔进火盆里了。连忙拿出自己的帕子要给他擦拭。
“孤自己来。”谢承郁伸手接过她的小粉手帕，上面还绣着一朵精巧的梅花。
卫卿宁看着他慢条斯理地擦净水渍，然后顺势将她小巧的帕子拢在掌心，大有一种用顺手了，不想还的架势。
卫卿宁隐隐觉得他心情不悦，不敢出声反驳。
可那是她绣的最好的一条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