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马夫呵呵两声,解马绳递给他:“封谷喽,仙家治邪嘞,客官,哪去啊,附近可没店了,方圆几里就这一家茶馆。”
天色甚暗,看不清那客官表情,只见耳戴红钉甚晃眼:“如此如此,多谢好意,心领了!生意兴隆啊!”说罢,牵马扬长而去。
文裘谷是一条有名的商道,寒冬腊月也行人不绝。
只是最近有人以伏制邪祟为由封了谷,也难怪这谷下唯一的茶馆留了这么多人。
既然是商道,玄门仙家必然是时常清理,突如其来的封谷,事出有因,大抵要从几日前说起。
三日前,榭水城内。
榭水城是个水乡,青砖瓦房石板街,古桥一座,古河一道,百姓不作多,往来往去也走得出络绎不绝之感,偶有摊棚叫卖,水乡软语甚是悦耳,城镇颜色无他,多为墨色,如置身山水墨画之中,叫人不觉想要吟诗盛叹一番。
几位身着青莲长衫,缓带轻飘的白氏门生谈笑走过青石街。
他们看惯繁华满街,初到这淡雅之地实在有心多瞧瞧,有的赏景,有的满腹文墨无处施展,思来想去只憋出几句“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华丽漂浮的词藻来,也引得余人叫好一二。
赏景门生见古河水波漾漾,忽而掠过一抹亮色。
抬眼,瞧见河对街一位头戴花冠,身披雪衣的女子徐徐而过。
他不住拍身边人,一指河岸,余人看去。
不见那女子,余人扫兴一叹。
奇了,奇了,赏景门生心道。
不多时,几位门生就站在一处匾额下。
他们体态端庄,一派大家之风,却在皱眉沉思,像是遇上大麻烦了。
因为,他们认不得这字!
那匾额题字说丑也不丑罢,倒有种狂婿之感,洋洋洒洒一气呵成,但就是不认识。
“合间,是这吧?”
修仙之人讲究两字,“正”和“道”,对读书写字自然是有要求的,不求入木三分,端正是基本。像这样的匾额题字,他们实在怀疑自己来错了地。
问了一路确认了一路,的确是这没错。
巷道潦草立着十二根颇有风骨的墨竹,几处白墙碎了一地,一巷到头没什么人走过,毫无生气。
分明天光大亮,又是大寒天,他们立如高松,却冷汗涔涔。
其中一位门生手拿信笺——清平宴的宴帖。
他们知道这合间里住的是什么人,迟迟不敢敲门,但背负着家主白牧道的命令:“务必将此帖交到人手中。”
他们不得不来!
本来送个宴帖让信差做就行,结果白牧道像是料到会出差错,非常有远见地让他们也来了。
果不其然,那信差到了榭水城就说什么也不肯送信,一直说这合间有鬼。
世间有没有鬼另说,邪祟倒是不少。
所谓邪祟,言谈举止,面容佳音,皆于常人无异,混在人间,肉眼辨不出来。而且多是害人之物,玄门也自然有辨认之术,一一除,一一灭。百年来,邪祟也自掘出藏身之道,有的隐去气息,有的往深山老林躲,大多是如鼠见猫,能避则避。
当然,大多是,也有些明目张胆的邪祟存在。
巧了,榭水合间恰是一屋明目张胆的邪祟。
白氏门生半臂抬又不抬,犹犹豫豫跟郎官提亲似的,最后还是敲了门。
来开门的是一位年轻男子,五官周正,见他们来并不惊奇,和气道:“几位道长,有何贵干?”
一门生袖间手用符,食指拇指夹符,错开,那符花了约莫两错燃尽。
试邪符,依燃符速度来定邪祟凶残程度,错二指计数,这动作搓灰似的,不雅,所以藏于袖间。
眼前这人,中邪。
能应付!
门生拱手道:“多有叨扰,我等乃四玄之一的白氏门生,奉家主所托前来宴请,这是宴帖,繁请务必交到怀柔先生手中。”说着,将宴帖递给眼前人。
那人听到“怀柔先生”时挑了挑眉,接过信笺,一双眼带着打量和玩味,仿佛能透过外封看到信的内容。
他也拱手回礼:“在下月平阳,一定不负道长所托,将信交到我家大人手中。”
邪祟如此有礼,门生连连再拱手:“有劳有劳,那吾等就不再多留,先行告辞。”
“我送送几位道长。”
白氏门生敬谢不敏,客气道:不必不必,多谢多谢。
一转身,给他们吓得险些生魂离体。
有一人立在距他们几步之远,竟与方才开门的月平阳长的如出一辙!
而那月平阳正好整以暇地抱手倚门,颇像是在看什么好戏,随时打算拍手叫好。
再次用符,那符唰地一下燃成灰烬,竟是半错不到!
眼前人,几近大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