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在场的人皆是一震。
顾明轩率先反应过来,对着付青山怒目而视,“付青山,我们永康侯府没有招惹过你们御史府吧?你为什么和我们作对?”
付青山站的挺直,“顾公子,我是诚心求娶卫妹妹,并非有意与永康侯府作对。”
顾明轩愤怒的脸扭曲,咬牙切齿质问:“卫卿宁七年没回过京城,我怎么不知道你与卫卿宁曾经有什么情谊?”
付青山转头看向卫卿宁。不卑不亢地回答:“喜欢一个人,也许只是因为对方的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不需要找到理由。顾公子想在卫妹妹身上强加莫须有的恩情,怕是卫小将军回来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顾明轩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这时府内大管家传来加急通报,说东宫来人了,宣卫小姐立刻前往东宫一趟。
今日永康侯府的如意算盘,经过御史府和东宫一搅和,算是彻底落空了。
永康侯重重一甩衣袖,大步朝府外走去。
园子一下子空旷下来。
“怎,怎的都走了呢!”卫国公已经喝醉了,脸上都红了。
卫夫人这才从刚刚的余怒中回过神来,她走上前扶住摇摇晃晃的卫国公,在他耳朵上狠狠掐了一把。
又看向卫卿宁,眉头紧蹙,面含担忧。
她也不知太子打得什么心思,七年前太子在明璋宫前跪了三天,也要和小宁退婚。后来小宁被送去江南,这么多年,卫家与东宫除了朝堂之事,几乎没有牵扯。
“小宁,太子他……”
卫卿宁说道:“娘,府里出事这些日子,都是太子殿下照顾的我。您不必担心,他不会伤害我。”
付青山也朝着卫夫人一礼:“卫伯母,卫伯父身子不适,晚辈也不便多留,我送卫妹妹出去。”
卫夫人朝他点头笑笑,付青山是御史府嫡长子,年纪轻轻便在朝中有了官职,并且作风正派,是个不错的好孩子。
付青山和卫卿宁并步来到府门口。
“谢谢青山哥哥今日替我解围,我……”
“卫妹妹。”付青山忽然打断她。
付青山嘴角挂着微笑,说道:“青山今日在园中所言皆是发自肺腑。”
卫卿宁一怔。
付青山又说道:“不过卫妹妹不必有心里负担,只是望卫妹妹日后眼中能看到我便好了。”
折竹守在马车边,看到卫卿宁出来就像看见大救星似的,“卫小姐,您可算来了。”
付青山走上前,对着马车恭敬行礼:“太子殿下。”
半晌,里面才淡淡“嗯”了一声。
卫卿宁朝付青山点头辞别,掀开帘子踏上马车。
马车内萦着淡淡的沉水香气,谢承郁侧着身子,修长玉白的手指搭在膝上,墨色的长发由玉冠束起一半。他闭着眼,侧脸的轮廓若远山般清冷高远。
“太子殿下。”卫卿宁唤了一声。
谢承郁缓缓睁开眼,敲了敲车壁,马车缓缓行驶起来。
他并没有看她。仿佛又变回了了重逢那天,在雨下窗边,神姿高彻,淡漠疏离的储君。
谢承郁径自从抽屉里取出茶叶,斟了一杯茶水饮下。
卫卿宁眼中仿佛被什么微微刺痛了,几乎是下一刻便挪到他身边,一把抓住他的手。
谢承郁的手背上布满了细小的伤痕,像是一块美玉碎裂开数条缝隙。
卫卿宁呼吸微滞,伸手将他月白色的广袖卷上去。被遮住的手臂肌肤上,暗红交错,如同一道道无情的裂痕,在他的肌肤上肆意蔓延。那枚龙纹同心镯下的伤口,已经结了痂。
“怎么会这样?”
谢承郁抽回手,云淡风轻地说着,“无碍。”
“什么无碍,怎么就无碍了!”卫卿宁急的眼泪直掉,“您不是太子吗,金尊玉贵,谁伤的您?怎么会这么重?”
这伤有两天时日了,但显然没有经过仔细的包扎。卫卿宁想到他前日才从高烧中醒过来,现在又受了这么重的伤。不知怎的,眼前蜿蜒可怖的伤口越看越模糊,终于将眼眶晕湿一片。
她背过身子,飞快的用袖口吸收眼泪。
谢承郁余光看见小姑娘背着他,小身子一颤一颤的,先前压抑在心口的心慌烦闷忽然散了,心里竟升起一种异样的愉悦感。
谢承郁大掌锢住卫卿宁单薄的肩,将她转了过来,哭笑不得:“是我受伤,你怎么先哭了?”
卫卿宁眼眶通红,鼻尖也红红的,她揉着眼睛,纤长的睫毛上还挂了一颗小小的晶莹的泪珠。
谢承郁看她哭的一抽一抽的,又心疼起来。从怀中掏出帕子轻柔地给她擦拭,“是我的伤口吓到你了吗?不怕不怕。不要哭好吗?”
卫卿宁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帕子按在自己脸上,“是我的帕子,我才没有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