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翘翘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甚至还可以上个猎奇的社会新闻。
可是她现在看不到外界,也感受不到外界,意识里是一片虚无的黑暗,意识飘着飘着,她不由得怅然若失起来。
说是在感慨,其实更多的是对前半生的碌碌无为而感到些许羞愧。
她是个心无大志的人,总是三分钟热度,虽然灵魂深处始终追求绝对的自由,现实里对一切人和事物却能最大限度地包容和理解。
非独处的时候就像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般圆满走完世俗预设的人生各个阶段,衣食住行各个方面得过且过,要求也不高。
二十多年只有一个原则,不裸奔、不饿死就行。她追求精神上的进步和成长,就会不自觉忽视实际的感受。
这样的生活并没有不好,相反,她过得很舒心。“泯然众人”,也是在坦然面对和接受一个人的平凡与非凡。
当然,除了那群让她光是听到名字就直犯恶心的人。
应付他们的过程经常会让她怀疑人生,别人也是这样活着的吗?
感觉好累好累,身心俱疲的那种累。
她讨厌社交,更讨厌质量低劣的社交,筛选合格的社交对象是她每次出门前的必要准备。
恢复意识的那瞬间,她其实是很高兴的,身体状况如此严重,说明她即将会有很长的假期,她可以慢慢理清思绪,完善自己的复仇大业。
虽然她不管怎么想都觉得那些琐碎小事可能不会被认定为侵犯的证据。可温水煮青蛙式的性骚扰,不还是职场性骚扰吗?
最离谱的是她越坚决反抗对方pua她越是起劲……
还搞跟踪那套,甩也甩不掉。
这次她出事,他们一个也逃不掉,堂堂大律师总不能干不过一群假律师真法盲,好歹也是读了七年法学的人。
不能怂,等她出院了,第一时间报警离职。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一个岗位不要就不要了,以后会有千千万万个岗位任她选择。
哎,这叫什么事。
四肢渐渐恢复知觉后,她发觉身下的床板硬得难受,膈得慌,翻身都翻不起来。
眼皮像被千斤重的东西压着,呼吸也觉得累,浑身上下动弹不得,实在憋屈。
不知道为什么从那么陡的地方摔下来还没死翘翘,是哪个好心人给她叫了救护车吗?
鼻孔里能闻到很浓郁的草药香。她暗自腹诽,这家中医院条件这么差的吗?被子都快压得她呼吸困难了。
她正在脑海里思索着证据要如何搜集整理,正巧听到了一群人的脚步声,下意识装睡,虽然她根本睁不开眼。
女人们的哭嚎,婴儿的啼哭声,不对,还有一人,他的脚步声很轻,若非她全神贯注,也不容易察觉。
“我当初就跟你说了,这种妖女娶不得,她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来来来,侄儿,你好好瞧瞧,这样的贱人怎堪当你肃王府的王妃?”
“王妃怎的心肠如此歹毒?连个两岁娃娃都不放过!表哥,你一定要为我们母子俩做主啊!”
刺耳的哭声让紫金锦衣男子听得头痛欲裂,上件事还没处理好,现下又来?
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卧床的人似乎动了一下,再细看时却又没醒来。
呼吸平稳有力,明显是醒了。惹了这么多的麻烦,处处为他招惹是非,现在知道装睡了?
他挑了挑眉,不屑于戳穿她的把戏。
身穿昂贵白裙的娇弱女子怀里抱着个还在襁褓中哭啼的娃娃,一副可怜兮兮模样跪在男子身后。
声音极尽哀婉缠绵,倒没有埋没了她的出身,这般凄然叹喟依旧明亮宛转的好嗓子可不是想要就会有的。
她早已扮惯了这副娇弱模样,平常男子只要见了她,都会心神恍惚。
肃王转过身,只冷眼看着。
没人能猜到他在想什么,被肃王看在眼里的人却会觉得他的气势莫名凭空矮上一截,于是便没胆子继续在他面前造次。
奈何眼前的女子是个胆大包天、行事不顾后果的。
“表哥!你若不答应还我们母子俩一个公道,元恩就长跪不起!”她屈身行跪拜礼,磕得头破血流都不曾犹豫。
“侄儿啊,姑母也没什么想要的,娃娃这么小就被伤成这样,我看着都心疼,这件事不能就这么过去了。要给这孩子一个交代,这也是你该做的。”
他沉默不语,视线朝窗外的梧桐树望去。
屋里的人还在嚎,床榻上的人却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她非常确定以及肯定自己绝对没有在做梦,复盘一下他们刚才骂的那几句话,屋里也就几个人,排除其他话题相关人,貌似他们骂的就是她。
所以,这是穿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