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敏给别人说起她们家的孩子时,总是心疼地说:自从孩子的爸爸去世后,孩子们一夜之间就长大了。每次说到李捷,总夸她照顾起两个妹妹来像个小妈妈,在家里干起活来像个半大小子。
李捷10岁多的时候,有一次王一敏头疼欲裂,爬不起床来。她找附近学校的老师来代课,但没有提前说人家显然来不及,没想到李捷拍了拍胸脯,勇敢地说:“我可以代课,不用找别人。”
校长无奈,只好让李捷试了试,没想到她勇敢的站上讲台,代妈妈给四个年级复试班上语文、上算数,上了音乐、上图画。一丝不乱有板有眼,整整两天的时间没有让孩子们落下一堂课,孩子们还学得非常开心快乐。
她小学毕业就以全公社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兴华中学。她上中学后和姐姐一起,多次瞒着妈妈去找爸爸落水的那口机井,但始终都没有找到,后来她们发现,现在的井上都盖着一个小房子里,父亲悲剧今后再也不会发生。
李敏、李捷上中学后,家里就更困难了,虽然每个孩子有8块钱的抚恤金,王一敏也拿到了师专文凭,每月工资也涨到了29.块5毛钱。有一半的钱还要交她们俩的生活费和住宿费,剩余的钱需要买粮,买煤,鸡蛋不用买,姥姥养了十几只鸡,在吃菜上也是全靠老乡们帮忙。
但是家里吃饭的人多,主要是家庭困难的学生来上学,姥姥就让王一敏领他们来家吃饭,他们家就像公益食堂,有时最多的时候十几个孩子都来吃,一个个还和小饿狼似的。
王一敏娘语重心长地给女儿说:“咱现在是困难点,但咱还有个现钱,咱比农民强,能帮的就多帮他们点。像你讲的有的老师编的顺口溜:‘十年寒窗苦,二十九块五,一旦政策变、落个两鞋土’,这样的人就该让他回去种地。你是教书先生,事事往前看。在村里要先学会围人(对人好的意思)。“王一敏觉得别看娘脾气倔强,但说话在理。
麦子下来了,姥姥拐着小脚带着孩子们一起去地里捡麦穗,豆子下来捡豆,靠自己的双手去地里捡别人收获后不要的花生和地瓜,搂柴火都干过。她还动员女儿在粮食下来的时候趁便宜从互助会里先借点钱,买些粮食存起来。
李捷也开始跟姥姥学着给家里省钱,她告诉妈妈和姥姥说:“我比姐姐身体壮实,还是学校的长跑健将,我不用住校,也不用搭整火,我带顿中午饭,晚上不住校回家来住,我跑着上学,路上还可以背外语还可以练习跑步,这样还能省5块钱的伙食费和6块钱的住宿费。碰到下雨下雪我和姐姐挤挤住,时间不长了,人家管宿舍的老师可好呢,她们不会为难我。”
妈妈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就依了她,但还是千嘱咐万叮咛的要她注意安全。李捷的学习在初中高中都成为班的尖子生,这要特别感谢他们班主任唐晨光老师,唐老师曾经是李天伦的学生,当他了解到李捷的情况后,最后高考的两个月,是他出钱解决了李捷在校的吃住问题。
他告诉李捷和她妈妈说:“是学校安排的,他说让李捷试试吧,如果能考上家里供两个孩子上大学困难,县教育局说了,停了十年的高考终于恢复了,绝对不会让考上大学的孩子,因为家庭困难上不了学。”
唐老师自豪地告诉王一敏,这四门课政治,语文、数学,史地,李捷考高分是完全有把握。唐老师是山东大学毕业的,北京大学是他梦寐以求的学校。
李捷以325分的好成绩成为单县77年恢复高考的状元,她顺利地考入北京大学政治经济专业。全生产队像过年一样的高兴,还杀了队上的一口大肥猪,为李捷姐俩考上大学祝贺。当年,姐俩同时考上大学轰动了全县。
李捷后来常说:“我能考上大学,真是遇到了贵人。”当时恢复高考的事我都懵懵懂懂的。我纯属于撞大运。“离开兴华中学前,我就去过一次单县城里,北京只是在地图上看到的。”
她经常用标准的单县普通话,讲她来北京报到时无知和遇到的笑话给同学们听。